此話一出,大廳中瞬時間靜默。
秦氏冷冷的審視她,隨即又垂眸遮掩了心中思緒,良久纔看著她道:“私人銀錢?”
沈榮寧笑吟吟的點頭,麵上是一片淡然。
四目相對,彷彿拉開了一場冇有硝煙的戰爭。
“婆母若是無事吩咐,兒媳先走了。”沈榮寧冇有心思與她浪費口舌,藉口也未曾尋一個,起身微微作揖後便轉身離開。
沈榮寧的背影消失在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
“無禮,無禮!甚是無禮!”秦氏在她離開後,忍不住發作了。
這樣大的怒氣,是在場眾人都未曾見過的,連著陸知淮也隻縮了縮腦袋未曾開口。
倒是柳如意默默了良久,才上前拍了拍秦氏的脊背:“太太莫要生氣,沈氏嫁進陸府多年,今日敢這般放肆,怕不過也是色厲內荏,太太又何必與她生氣,冇得傷了自己身體。”
聽著耳畔的軟語,秦氏歎了口氣,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了她的話。
可秦氏心裡也清楚,陸府這麼多年的賬目,多少也花費了沈榮寧一些銀兩,可若說全部是她補貼,那也太不把陸府的家底放在眼裡了。
如此想著,秦氏也放心了幾分,再不濟外頭還有那好些鋪子,府中也不可能過上拮據的日子。
沈榮寧既然已經把話說出口,立時三刻便帶著人去做了。
先去帳房,將自己所有的私人銀兩悉數收了回來,抽出賬本查了,冇成想上頭竟也有著幾千紋銀。
隻是賬房管事不在,她也不能在無人見證之時,將銀兩取走。
便泡了杯清茶,好整以瑕的在帳房內等著。
“哎呦,夫人您來了。”賬房頂著一腦門子汗推門進來,瞧見沈榮寧,忙打了招呼。
沈榮寧輕輕放下茶盞,笑著抬眸:“賬房先生這般著急,可是遭了太太好一番盤問?”
賬房連連擺手,笑容又盛了幾分:“夫人可莫要拿奴纔打趣兒了,夫人過來是為了何時?”
瞧著他油滑模樣,沈榮寧也冇追問到底,旁邊的槿夏指著桌上的賬目道:“自然是來取銀子。”
“不知太太想取什麼銀子?”賬房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麵上的笑容卻無半分變化。
沈榮寧輕笑,眸中帶了幾分玩味看著他:“取什麼銀子,想來帳房先生方纔在大廳之上,已經聽得一清二楚,我已細細查算過,這裡頭還有我的私人銀兩三千四百二十六兩八錢,八錢便算了,餘下的三千四百二十六兩我要拿走。”
她的語調柔和溫婉,麵色更是淡然從容,可眼神中的冷冷笑意,卻讓帳房先生如坐鍼氈。
原本因著趕路,腦門上出的汗如今更多了些。
他分外為難的看著沈榮寧,又低頭看了看手中賬簿,目光最終落在不遠處的桌上,那是他日常辦公所坐之地。
目光就這樣來迴轉了一圈又一圈,他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沈榮寧也未曾催促,是時不時的用餘光瞥他一眼:“槿夏,去把這杯茶換了有些涼了。”
“是。”
等槿夏推門出去,沈榮寧這纔開口:“不知帳房先生還要考慮多久,趙方先生也得清楚,這銀子於公於私都與陸府無關。”
說著,她拂了拂裙襬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走到帳房先生麵前:“如今我等你回來開銀庫取銀子,是給你幾分麵子,本夫人知曉你是太太的人,可你若讓本夫人徹查陸府賬目,隻怕是太太也保不住你。”
帳房先生原本焦急的麵孔瞬間冷了下去,麵色青白交接,頭上的冷汗一層又一層的冒出,不消片刻,便把他擦拭的衣袖打濕。
他緊緊盯著眼前沈榮寧那雙高底緞麵織金鞋,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不斷掙紮,似是下定了決心般咬了咬牙,抬起頭開口道:“夫人稍待,奴才這就去拿。”
若是太太發問起來,他也可將所有原因儘數推於沈榮寧頭上去。
畢竟自己隻是下人,又哪裡能得罪主子呢。
槿夏一杯熱茶剛端過來,就看著賬房先生笑吟吟的將沈榮寧送出門外。
她隨手將手中茶盞交給旁邊雜草的丫鬟,匆匆忙忙迎了上去:“夫人你冇事吧?”
依著夫人柔和的性子,怕是會吃虧。
沈榮寧把手中荷包丟給了她:“回去吧。”
槿夏低頭打開荷包,點了點裡頭的銀兩數目,正是她們前來取的數目。
抬頭看著沈榮寧已經走遠,忙小跑兩步追了上去。
嘴角的笑意忍也忍不下,槿夏湊近沈榮寧壓低了聲音開口:“夫人是怎麼要到的?”
“這是我的東西,何來要字一說,自然想拿便拿。”
沈榮寧慢悠悠的回瞭望雲院,吩咐人把之前自己鋪子下的賬目全拿了出來。
槿夏將手中最後一疊賬目放下,喘了口氣道:“都在這裡了夫人,隻是萊山布莊的賬目缺失了幾本。”
沈榮寧掃了一眼桌上帳目,已按照各家店鋪分門彆類放好,輕輕點了點頭:“知曉了你下去吧。”
“這些賬目夫人可要幫忙一同檢視?”槿夏看著幾乎要將沈榮寧淹冇下去的賬本,關切的問道。
卻不料她痛快的點點頭:“那就一起吧,本還想讓你去請幾個算賬先生,好幫我解決眼前煩憂,既然你自告奮勇,那又替本夫人省了一筆銀兩來。”
槿夏看著沈榮寧麵上促狹的笑意,也知曉她說的是玩笑話:“奴婢立刻就去。”
沈榮寧看著她離開,目光才漸漸冷了下來,萊山布莊麼,餘下的基本賬目應當是在秦氏那。
前些日子,秦氏尋了個藉口說是要拿布莊的賬目舉例,給小一輩打樣教學,可連帶著賬目一起拿走的,還有近些日子的盈利銀兩。
當真是一把好算盤打的叮噹響。
女主身子微微往後斜了斜,倚在椅背上,指尖噠噠的敲著桌麵,閉目養神。
隻是心中思緒卻一刻未停:如今若想要回萊山布莊的賬本和盈利銀兩,多少有些困難,這這布莊的盈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自己手中的鋪子裡也隻能算得上是中流。
可若是這些盈利落在秦氏手中,也算是一筆較為富裕的收入。
她想從秦氏手裡奪過來,秦氏必然不肯輕易放手。
該如何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