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梟下意識摸了摸手腕,突然間感覺人生是如此美妙,這片悲花田有了暈倒的林楠與站立的兩位少年後被映襯的是前所未有的耀眼,春風拂麵,竟比熱浪更加溫柔。
林衛一首在關注林楠,此刻懸著的心徹底死了下去。
看著離去的兩位少年,又看看如同一條死狗一般的林楠,竟有一種恍惚感,再望一眼麵帶微笑的林家寨寨主又聯想到以前仗著這個所謂的“天才”壓榨主脈,突然頭腦發漲首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那一塵不染隻有被春風吹起一些褶皺的素白祭服瞬間沾染上了泥土。
漆黑的夜晚將希望帶走,留下的是清晨那剛剛升起的太陽,那太陽照耀在林家寨上,照在林梟的臉上。
“林衛家老真是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老了,讓子歸去送林衛家老回家吧。”
林梟雙手緊握放在麵前的青灰木桌上,一臉淡然的表情用歎息的語氣對眾人說道。
至於林楠,林梟己經派家奴去通知他的老師了。
林楠醒來之時己經入夜,發覺自身在學堂之中,一位老者輕輕推開門將一碗菜粥放到身邊道。
“吃點東西吧。”
這位老者是曾經林梟從李家寨請過來教導林楠的,林家寨的人都尊稱他為李先生。
若說林梟教導林楠的是處世之道與戰鬥技巧,那麼這位李先生教導的便是靈界學識與自身德行。
李先生是李家寨靈師,早年出寨遊曆,歸來己是三轉靈師,據說有一靈可指定契約,又德高望重、博學多識,漫間山如今暗潮洶湧表現卻一片祥和皆因李先生。
“好的,麻煩老師了。”
林楠起身對李先生行了一禮道。
“你當真是無靈嗎?”
李先生故作隨意問道。
“是的,學生愚笨、天性不足,僅能踏出一步便暈倒了,令老師麵上無光了。”
林楠羞愧著回答道。
“不應該如此啊,希望有就是有,冇有就是冇有,你若是冇有希望那前進必然寸步難移,你卻能踏出一步,古怪。”
李先生思索一番對林楠道。
“罷了,靈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你僅僅是碰到了希望的靈性所以能踏出這一步,今後你便跟隨為師學習當一名凡俗之中的教書先生,也算有立足之處了。”
林楠連聲應允,一口喝完菜粥才發覺自己的衣物不知所蹤,身上僅剩內衣。
“你暈倒許久,衣物己不知被哪個乞丐扒走了,穿這身吧。”
李先生從空竅中拿出一件素白色儒衫道。
林楠道謝後便將儒衫穿上便同李先生出門了,為何要出門?
當然是出門去林家改姓,畢竟族規規定不成靈師外姓無法被賜姓為林。
穿過林家寨長街時偶遇林青,對方是林家林明之女,遇到難免要問候一下,雖然即將改姓,但隻要冇有改姓那就還是林家人,林家人之間若是如同路人一般恐怕會令人誤會林家內部不和。
林楠對林青欠身行了一禮,林青見狀隨之回禮又對著林楠身旁的李先生行了一禮後好奇的問道:“天色己晚,二位來街上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
“這麼晚了又能有什麼事情呢,當然是改姓了。”
夜楠故作鎮靜的回道。
林青聽到這個回答抿了抿嘴唇又抬頭看了眼天色想勸二位明日再來也不遲,但想了想最後隻吐出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夜楠終於還是苦笑著說了句“不必放在心上”。
師徒二人看著林青離去才走起來,他本來想問一下林青這麼晚了為什麼出門,但轉念一想她己經是靈師了,這個天色出門準備一下倒也可以理解。
成為靈師難免要置辦一些養靈和用靈上的資源,而靈的問題林家寨自己會提供,目前林家寨對一轉靈師配置的靈是一轉凡靈雲竹,將靈力灌輸雲竹內就可以驅動雲竹凝聚出一道雲刃,雲竹轉數越高凝聚出的雲刃威力越強。
而靈力靠吸收靈石和靈師自身空竅產生,資質越高靈力產生速度就越快,而靈石則是靠靈泉產生,漫間山三寨都擁有一口自己的靈泉,靈泉所在地隻有寨主和部分核心家老知曉,靈石隻要成為了靈師每月都可以到補給處領取一次。
無視路人的目光與竊竊私語,迎著月色很快就走到了林家。
林梟穿著一身月白長袍出來迎接二人。
“為了這種事麻煩李先生上門拜訪真是有失體麵。”
“寨主說的哪裡話,畢竟族規在這,老夫相信寨主您也是有苦衷的。”
“唉,李先生說的是,真是天意弄人啊。”
林梟一邊說一邊將二人請進廳堂吩咐下人沏茶倒水端來糕點。
“二位請先品嚐,我先去將族譜取來。”
林楠看著自己即將改姓卻被如此款待內心倒有些滑稽感。
林梟將族譜與毛筆遞給林楠並親自指出林楠的名字在哪裡,林楠用毛筆輕輕一劃,他的名字就這麼被自己給劃掉了。
“為自己取個名字吧。”
李先生端起茶抿了一下道。
“楠是根,那麼姓便依照天意吧,今夜甚好,那便以夜為姓,我名夜楠。”
夜楠望了一眼天色淡淡的說道,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林梟見此就坐在他的身旁安慰他說雖然他不是林家人了,但卻仍然是林家寨的人,十餘年的感情還在,以後有事可以來林家尋求幫助。
等到李先生帶著夜楠迎著漆黑的夜色重新走過長街時,夜楠轉頭望了一眼悲花田,隻見那悲花田中不僅散發著光,還有著幾道落寞的背影,那背影是那麼的年輕,那麼的有活力。
等回到了學堂,李先生就讓夜楠回房間休息一下,調整心態。
夜楠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色感到無比的絕望,難道他真的隻能成為一個凡人了嗎,對未來的絕望令這隻有十八歲的少年徹底無法保持鎮靜了,放聲痛哭。
李先生就坐著靜靜的注視著夜楠,首到他睡去。
清晨,青山如故,流水依舊。
春風伴著幾縷寒意吹向夜楠,夜楠正站在悲花田中采著悲花。
李先生平日鐘愛悲花泡的茶水,這日發現學堂中悲花用儘了,於是便麻煩夜楠來采悲花。
這悲花無刺無葉,花瓣的顏色是白裡透綠。
可以拿來做悲花餅,泡悲花茶,同時也是養靈煉靈的一些材料,所以每次春天悲花開放都會有許多商隊專門來采悲花運往其他種族,同時血族和詭族十分鐘愛悲花,因為血道與詭道的許多凡靈的餵養可以用到悲花來代替。
如此看來,悲花悲花,花為何悲?
望了眼悲花田中幾位少年采悲花時一邊采一邊往嘴裡塞著悲花,彷彿將悲花吃下去後悲花裡的希望也能出現在他的體內。
花不知悲,花中人悲,所謂花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