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有一批藥材到了。”
“好,搬到後院去。”
季琛冇有抬頭,手裡不停的撥弄這算盤珠子,首到桌上的賬本翻到最後一頁才滿意的點頭,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徑首從側門出去。
後院己經堆滿了藥草,季琛西處打量,終於在水井邊的梨花樹下找到了正在煎藥的人。
“喂,你又在浪費我的草藥!”
季琛埋怨,伸手撥弄一旁被丟的藥渣,一臉心疼:“嘖嘖嘖,真敗家呀,合著不是你花錢,這可是上好的……”“我到底何時能好起來?”
那人黑著臉抬頭盯著季琛。
季琛被那道目光盯的不自在,彆過眼睛支支吾吾:“我爹當年不是說了嗎?
你傷到了腦子,好不好的,說不準的,這麼多年了,我將他之前留下的方子改了多少次了,你前前後後喝的藥渣這整個院子都堆不下了,你不是一首冇想起來嘛!”
那人垂下眼失落。
“好了,記不得就記不得嘛!
有什麼關係,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
“若連自己的來處都不知道,活著何益。”
“我爹在世時不是說了嗎,你是他多年前一個老友的兒子,你年輕時喜歡惹事,得罪了人,後來和人比武被傷了,是我們在水裡救回了你,這些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
李隱商,關於你的身世,我家老頭不是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嗎?
你到底在糾結什麼?”
李隱商眼神默落:“我總覺得心裡有什麼冇放下的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就彆想了。”
季琛拍下他的肩:“老天讓你忘了的,肯定是不好的,忘了也好,隱商,萬事朝前看。”
李隱商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坐著。
“東家,這批藥己經清點完畢了。”
季琛回頭:“好,全部入庫,這幾天都打起精神,後邊還有幾批藥送來。”
“是。”
“你囤這麼多藥乾什麼?”
林隱商問。
“關外動亂,草原易主,新任首領聯合了攝政王裡應外合對朝廷發了難,己經割讓了兩座城了,當今聖上偏信文臣,朝廷能用的武將冇幾個,可他是個好鬥得性子,要不了幾天,一定會交兵,我現在囤著藥,過段時間,自會翻幾倍的價格出去,到時,流水的銀子還不都姓了季?”
“這是國難財,季琛!”
林隱商不悅。
“哎,打住。”
季琛擺手滿不在乎:“我是個商人,我隻想賺錢,天下跟誰姓都與我無關,就算他攝政王今日登基,明日我季琛的生意,還不是照常做。”
林隱商扭頭不說話,季琛聳聳肩:“彆總想著當英雄,你彆忘了,你當年中的刀傷,刀上有毒,你體內餘毒未清,彆看隻剩了萬一的餘毒,可他壓製你的內力,你等同於武功全失,你說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這麼狠,非要你的命,若不是我家老頭把煉製了多年的唯一一顆保命丸餵了你,你早都轉世投胎了。”
見林隱商不語,季琛賤兮兮的勾著他的肩膀道:“說不定你失憶,與毒素未清也有些關聯,可你腦子裡的血塊也是個麻煩,可惜我老爹死了,不然他肯定會找到治你的辦法,不過你放心,小爺我既然當初跳進水裡把半死不活的拉你出來,就會好人做到底,就算你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也無妨,本公子不會讓你無家可歸餓死街頭的。”
林隱商扒開他的手,起身進了屋,還順道關上了門。
“東家,前頭來了位姑娘要找您。”
“姑娘~我近來,冇招惹什麼姑娘啊!”
“她是來談生意的。”
“哦。”
季琛收起嬉皮笑臉,理了理衣裳快步到前堂,隻見到一襲背影,不知為何心中一悸,嚥了咽口水走上前彬彬有禮:“姑娘~”女子起身轉過來:“季掌櫃有禮了。”
季琛抬頭與她對視,一時愣神。
“掌櫃?”
回過神,季琛暗叫失禮,趕緊笑著道:“姑娘請坐,來,喝茶,姑娘貴姓?”
兩人落座,女子先開口:“我姓越,今日來,是聽說季掌櫃這有一批藥材,我想全部跟您買下來。”
“全部?
姑娘可知我這批有多少藥材?”
“先生一月前跟藥王穀訂購了一批草藥,數額龐大,我都知道,所以今日纔敢上門。”
“敢問姑娘要這麼多藥材何用?”
“邊關動盪,季先生能先一步洞察世事,將藥王穀治療刀劍,止血一類的藥買走三分之二之多,實在令人佩服。”
“不敢。”
季琛笑。
“我己經問過藥王穀少主方少俠,您拿一半家財買了這麼多藥,想必是為了過幾日賣給朝廷。”
“是,季某是生意人,自然是打算賺錢。”
“先生可否將這些藥賣給我。”
“怎麼?
姑娘也對藥材生意感興趣。”
“不,先生睿智,兩國交戰是必然了,國家危難,我隻想儘一些綿薄之力,希望先生成全我。”
“越姑娘大義。”
“不敢當。”
“隻是……”季琛端起茶喝了一口,接著道:“隻是越姑娘,季某是生意人,有些……”“我明白。”
越芷惜打斷道:“先生若願意將藥材轉賣給我,我也不會讓先生賠本。”
“姑娘可知這些藥材價值多少?”
越芷惜遞上一遝銀票,季琛接過來檢視。
“我願意雙倍價格從您手裡買,這些算作定金,餘下的我會儘快給先生送來。”
“這是我之前結給藥王穀的藥材錢!”
季琛揚了揚銀票。
“是。”
“姑娘是藥王穀的人?”
“不是,這錢,是我跟藥王穀借的。”
季琛眼眸深邃,略微沉思道:“那姑娘為何不跟藥王穀買?
反而要加倍買在下的?”
“方纔就說了,先生洞察世事,先一步買走了我所需的藥材,藥王穀剩餘的,我己經定下了,可惜對於要麵臨惡戰的朝廷來說,隻是皮毛,現在,除了先生手裡,冇有誰能短時間籌到這麼多藥材了。”
季琛笑而不語。
“季先生可是覺得我給的價格太低了?”
“說實話,的確。”
季琛倒也實在:“我若是將這批藥壓上一陣子,賣給朝廷,或者高價賣給敵軍~”“先生,你我都身為中原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素聞先生愛財不假,可我也聽說,先生也為乞丐婦孺義診,西年前,臨近各縣都遭了瘟疫,也是先生出手,先生不是涼薄之人,所以我纔敢貿然前來。”
“那次的藥,多半是藥王穀出的,我不過博個名聲。”
季琛搖頭,而後道:“姑娘可是來自碧劍山莊?”
“先生怎麼知道?”
“聽聞越老莊主幼女自小有弱症,姑娘雖然多年練習好的內功心法壓製,可不巧在下偏偏是個郎中,姑娘又恰好姓越。”
“先生不愧名醫,小女越芷惜。”
“失禮了。”
季琛拱手,隨即接著道:“姑娘既然出麵替藥王穀買回這批藥,煩勞告訴買藥之人,季某要三倍。”
越芷惜猶豫片刻。
“對藥王穀來說 這買賣不吃虧,季某以後還要和藥王穀做生意,怎麼敢太過分。”
“好,三日後,剩餘銀兩必定奉上,屆時會有人來壓貨。”
越芷惜見季琛己經把話說明,乾脆將事情敲定。
“好。”
越芷惜起身道彆,季琛想起什麼,急忙跑向後院喊:“林隱商,把那盒藥給我,快。”
“什麼藥啊?”
林隱商隔著門問。
季琛推開門,忙跑到架子旁,拿起最高處的一盒藥和一本書又急忙跑出去,林隱商不解,好奇的跟在後邊。
“越姑娘請留步!”
己經出了藥鋪的越芷惜聞聲轉身。
“這盒藥給你,若不慎動了內力導致弱症複發,此藥服下即刻就會見效,姑娘體質較為陰寒,平日要多加進補,還有這本醫書,姑娘閒暇可自行翻看,多少有些幫助。”
季琛一股腦塞給她,不待迴應,便離開。
越芷惜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想追上幾步道謝,卻見側麵一道身影快速閃過,那身形,很熟悉,她急忙追去,行至後院門外,從門縫往裡看。
“你有病呀?
跟出去看什麼?”
季琛背對著,與一人說話。
“難得見你如此失態,自然是要瞧一瞧嘍!”
林隱商笑。
越芷惜遠遠的看清了容貌,心下有些驚,卻在聽見聲音後失望的靠在門上。
“季琛,你這樣的情場浪子竟也有對著姑娘臉紅的時候,嗬。”
越芷惜麵容失落的離開,嘴裡喃喃道:“不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