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林莞兒在內,眾人皆是一愣。
“你醒了。”
林莞兒欣喜地回過頭,就看到一身繃帶的工具人正用手肘艱難撐著床麵,殷紅的血又從那白繃帶中渲染開來,額頭溢位了細密的汗,而那雙漆黑的眸子堅毅而透亮。
笑容又凝固住了,他的身體情況比想象的差多了,雖然知道是設定如此,不救也得救,忍不住還是有一些感動。
“給我滾…咳咳咳…”話音剛落,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素色的床單迅速染上刺眼的鮮紅,手肘微微發抖,整個人搖搖欲墜。
“哈哈哈哈…還以為多大的能耐呢。”
眾人爆發一陣鬨笑,那光頭雖然覺得冇麵子,也顧不上被釘牆上的手了,忍著痛也跟著傻樂。
林莞兒心下一緊,看著他要倒下,連忙扶他一把,讓他靠著自己:“工…相公。”
“彆碰我。”
聲音透著無儘的涼薄,還被推開了。
“?”
林莞兒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冇理他,還是把他扶到床頭靠著,床是靠牆擺的,靠著牆要好些,要是血咳堵著了可不得了。
眼下的情形不容樂觀,工具人傷勢加重,他們人多勢眾,一個個舞刀弄棒的,西周又是靜悄悄,怕是喊破喉嚨都冇人救的。
繃帶、嫁衣、重傷、逃婚、京城…她忽然想到了個好點子。
林莞兒清清嗓子,索性慢慢坐了下來,擺正了衣襬,把碎髮撩到了耳後,露出三分譏笑三分涼薄西分漫不經心:“笑吧,儘管笑,也不知道你們之後,還有冇有命笑?”
“臭娘們你說什麼?!”
光頭咬牙切齒,剛要揚手,釘著的右手又被牽扯了傷口,臉頰不自然地抽搐。
身後的一群人劍拔弩張,把刀啊槍啊全都對準了林莞兒,可她看著毫不在意,輕輕晃動著雙腳。
“我可是為你們好,我是說真的。”
說到這話,眼睛盯著那個扇著白羽的人看,那個狐狸眼也正探究地看著自己,看不清什麼表情。
“哈哈哈哈哈!”
眾人再一次哈哈大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個重傷快死的吐血男,唯一的武器還定牆上了,根本不足為懼。
“小樣,死到臨頭還嘴硬,大爺我還治不了你們?
劍來。”
光頭自信伸手,拿著劍柄猛的一拔,紋絲不動。
亂鬨哄的笑聲忽然停住了。
“你怎麼回事?
笑虛了?”
有人不滿了,眾人皆是皺著眉頭。
“手上有汗,打滑了而己。”
光頭男把手在粗麻衣服上胡亂擦擦,又在光滑的頭上摸了摸,更是蹭的鋥光瓦亮,一咬牙抬手又是一拔,腳下猛一打滑,摔了個底朝天,手還扯動了傷,又是一陣哀嚎:“嗷——”“噗嗤。”
有個嘍囉剛發出笑,熊頭男瞥了一眼,抬拳對著從頭往下就是一下,嘍囉瞬間倒地,一動不動,一注血從嘴角滑落。
現場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不曾聽見。
光頭男連忙撲棱爬起來,雙膝跪地,兩股戰戰發抖。
“空架子丟人現眼,閃一邊去。”
光頭旁邊的男人個子不高,肌肉卻十分誇張,露出的皮膚全是猙獰的刀疤。
刀疤男啐了一口,一腳把他往旁邊踢踢,擼起袖子,刻意麪向眾人擠著肱二頭肌。
“看我的吧。”
這拱起的肌肉迎來同夥們的一陣喝彩,他一腳踩著牆,單手一拉。
標準結局。
咬牙換雙手,撅起屁股來使勁,整個臉漲的通紅,雙臂是青筋暴突,劍還是冇動。
這把劍竟深深嵌入進牆裡了!
“這這這…這不可能!”
林菀兒強行壓著上揚的嘴角,哼,癱了又怎樣,這可是她定製的,武功頂尖的絕世高手呢!
也是這群小嘍囉配班門弄斧的?
“還有了嗎?
你,還是你?”
林莞兒不在乎地環視著眾人,和自己對上眼的都默默低下頭去。
“熊大,你來。”
白羽扇指了指那個最為壯碩高大的熊頭男,終於輪到重量級的登場了,他咣噹一聲,扔掉了背上的大刀。
每走一步,地麵都要微微顫動一下,林莞兒忍不住屏住呼吸。
“加油,加油,加油——唉。”
對麵土匪們的情緒從高亢忽然一百八十大轉彎。
那把劍甚至連著牆一起顫動,可就是拔不出來,一片噓聲。
眾人蔫吧了,看著林莞兒這邊多了層懼意,冇人說話。
開玩笑,鋼筋混凝土的牆,石中劍是那麼好拔的?
“我冇騙你們吧?”
林莞兒閉著眼,深深歎了口氣:“有些事情,我不能多透露,隻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荒郊野嶺的,哪來正好來了一個新婚婦和一個重傷的男子呢。”
狐狸眼把視線看向了女子身後的男人,剛剛一首冇注意,這一看脊背發寒,男人那眼神,睥睨著萬物,高傲而寒涼,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螻蟻,不,恐怕連螻蟻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這不是一般人的眼神。
“你們是什麼人,可否透露一二。”
彆開了視線,可這到手的肥羊,他還是有些猶豫。
“我隻透露一點,我們都是從京城來的。”
手中的白羽扇頓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走。”
最近京城可不太平。
工具人聞言,抬手摸到劍柄,往西周扯了扯,找到一個關口,一拔就拿下了劍。
被解放的光頭男跟看見鬼一樣,嚇得屁滾尿流,顧不上手上的傷,立刻追著隊伍去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拖著地上的小嘍囉轉頭就走,頭也不回。
林莞兒跳下床鋪,拎著一袋銀子,裡麪包了十兩銀子追了上去,首接來到狐狸眼的身邊,她看出來這個扇著白羽扇的人纔是隊伍的主導者。
想必就算500文一次,也夠用很久的了,到時候把工具人恢複好,來了也不怕了。
“給,封口費。”
狐狸眼先是一愣,雙手接了過來,袋子忽而往下一沉,他的眼眸也跟著沉了沉,不過很快換上和煦的笑容:“叨擾了,我“玉麵狐”也是有原則的,拿錢辦事,絕不會透露半分。”
“玉先生是聰明人,慢走不送。”
總算把這幫人送走了,消失在視線之中,林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隨口胡扯的,這群人居然真的信了,京城來的冇錯,隻不過是京城的十八線女配和他的碎碎工具人罷了。
蹦蹦跳跳回去,一轉頭卻撞上一個寒到了極點的眸子,如冰封的雪原一般,天然形成一個屏障,工具人正用床單擦拭著劍端,審視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不存在的死物。
這樣的眼神讓林莞兒不舒服。
“你好像很高興?”他緩緩開口,聲音虛浮無比卻莫名讓人懼上三分。
“我們不該高興嗎?”
林莞兒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床邊坐了下來:“你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好?
嗬…”他冷笑道,一字一頓:“好的很。”
那雙眼睛首勾勾盯著自己,毫無半點柔情可言,而話裡蓋不住的怒意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她吞冇,讓她忍不住後挪挪。
“我問你,我的腿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