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五郎當即氣笑了,卻也冇一味聽信邊境守軍讒言,而是將穆五奶奶製服後,仔細詢問過事情經過,還了穆五奶奶一個清白。
罵錯了人的穆五奶奶登時好生尷尬,不得不捏著鼻子向穆五郎道歉。
一來二去,二人倒是認識了。
相遇的第二月,遠在邊境的穆五郎就給家裡寄了信,讓母親暫時不要為他定親。
相遇的一年後,他就帶著穆五奶奶回來了,說是要娶穆五奶奶作正妻。
大戶人家規矩重。
穆五奶奶出身市井江湖人家,未學得半分高門閨秀的賢良規矩,還曾在外拋頭露麵與男人稱兄道弟。
穆家幾位夫人都有不喜。
穆老爺子得知後,當著眾人的麵,拍著穆五郎的肩膀,鼓勵道:“小子,有你爺爺我當年的風采。”
這時不少人纔想起來,早年數十穆家將用身體堵城牆,擋住了夏軍肆虐馬蹄,穆家死得隻剩穆老爺子一人時,穆老夫人孃家曾以穆家已經敗落為由,反對這門婚事。
穆老夫人是頂著非議,主動與穆老爺子私奔的。
當下,所有閒言碎語一掃而空。
穆十娘與這嫂子性子相投,曾聽她講過不少往日押鏢趣事,知道她出身邊境地頭極熟,又對自家五哥的感情深厚,有能力和決心赴邊境尋人。
但……
見穆十娘冇表態,穆五奶奶又咬牙補充道:“十娘,你是知道我的。邊境那塊地方,我十二歲時就已走遍了。”
“我十四歲後,家裡老鏢師就比不上我會識路了。”
“我還有父親母親姐妹在邊境,他們也認識不少人,都可以幫我找五郎。隻要五郎還活著,我們齊心協力之下,就一定會找到他。”
“一想到五郎可能還活著,可能正受著傷,在邊境等我救他,我就快要發瘋了,冇法再多等哪怕一刻了。”
“十娘,求你了。”
穆十娘無聲輕歎一聲,平靜望著穆五奶奶道:“五嫂,你知道這所房子外有多少探子日夜看守嗎?”
穆五奶奶哭聲一頓:“什麼?”
穆十娘道:“單這一間屋子的房頂,就有至少六個陛下暗探,若非我派暗影衛事先特地引開,你我對話和五哥可能還活著的訊息,早已送入陛下案頭。”
穆五奶奶悚然一驚:“怎麼會這樣?”
穆十娘平靜地道:“五嫂,陛下老了,他今年已六十有三了,已經冇時間冇野心進取了。他心裡剩下的隻有對權力的極端渴望了。”
“為了維護統治,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穆家百年忠烈民心太盛,又手握兵權多年,早已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不會容許穆家有任何翻身機會的。”
“若是今日你就這麼不管不顧出了門,比你先找到五哥的,一定是陛下的暗探。”
對上穆十娘平靜眼神,穆五奶奶意識到事情是真的,麵龐霎時雪白:“怎麼會這樣?陛下昨日不是已經放過穆家了嗎?陛下一向行事仁厚,穆家應該暫時安全了啊……”
穆十娘並不怪穆五奶奶的遲鈍。
事實上,這更應歸功於老皇帝的善於偽裝。
在大多數百姓眼裡,老皇帝是一位慈祥又仁孝的明君,愛民如子善待老臣,最是心軟不過。
甚至,昨日直到抄家官兵到前,穆四夫人還在口口聲聲道:‘陛下向來優待穆家,陛下最喜十二郎,曾數次誇過他聰明。’
在穆十孃的冷靜注視中,穆五奶奶神情逐漸灰敗:“那我竟是不能去救五郎了嗎?哪怕、哪怕我知道他可能還活著,可能就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