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良資產“**廠”己經流拍過好幾次了，找合作人家也不願意，確實是個讓人頭疼的老大難問題。
“請問二仙橋怎麼走”南陳的思緒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他轉頭看向門口，看到了一個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年輕男孩。
年齡看上去是個學生，但是神色氣度冇有學生的那麼稚嫩，又不像普通的職員，因為衣著打扮有些新潮。
但是又不像老闆，因為冇有老闆那標誌性的皮包和秘書。
倒像是一個教育良好的大家子弟出來闖蕩社會，因為那中庸平和的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夠培養出來的。
南陳下意識地在心裡判斷這個年輕男孩的來曆，看到門口的大媽股民對男孩搖頭。
自己想了一下，好像廬州冇有二仙橋這個地方。
冇一會，男孩就拿著一份報紙做到了自己身邊，攤開報紙認真地看了起來，恰似覺得口渴了，還從隨身攜帶的雙肩包裡拿出一瓶水來。
南陳一眼瞥見了水瓶上寫滿英文的標簽——自己不認識。
大廳螢幕上的A股點數跳動著，牽扯著股民們的心。
一行行股票代碼或紅或綠。
年富力強的中年人和氣質脫俗的男孩各自若有所思地看著，都冇有開口說話。
2000年的A股是在後來被稱作牛市的一年，九月份，A股1800點是它曆年來的最高位。
此時，大洋彼岸的美國納斯達克指數正在瘋狂下跌，投資者哀嚎著這是互聯網泡沫的開裂。
可以說，這兩邊的股市完全是不同的光景。
當然國內前往納斯達克上市的公司不算。
在這三天內，完全換了一身行頭的莫冉靜靜地坐在交易所的大廳裡，貌似專心地看著報紙，偶爾看一下大廳內懸掛的大螢幕。
莫冉覺得現在就是自己的老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都得愣上幾秒，來懷疑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好大兒。
計劃通！
這個南總經理果然像後來采訪所說的喜歡到交易所來找靈感，哪怕是上班時間也一樣。
“ST，805。
“就在莫冉思考問題出神之際，旁邊傳來一聲模糊的自語，是這幾天在揣摩目標的南陳。
莫冉平靜的看完最後一頁報紙才抬頭看向大螢幕，805，應該是000805，他是ST炎黃的股票代碼。
妥了，這是一個可以開啟話頭的機會。
莫冉微微轉頭，輕聲說了一句：“大哥，我看這支股票不太行。”
南陳瞬間轉過頭來，用銳利的目光看向旁邊的男孩，思考了幾秒。
他平時在交易所並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聊天，隻是喜歡交易所內情緒跳動的氛圍。
但是剛纔所說的ST炎黃背後的公司正是自己考慮用來解決工作難題的對象，所以，聽一聽這個年輕人說得話也無妨。
年輕人剛初入社會，最想要得到的就是彆人的認可和賞識，所以南陳用饒有興致的語氣辯駁道：“怎麼不太行？
說說看！”
莫冉當然知道南陳的心思，也不上套，平靜地說道：“這支股票是炎黃在線吧？
應該模仿的是美國在線，不過現在美國在線的日子也不好過，更何況國內的模仿者。
況且還冇有模仿到位，甚至我都覺得它是在糊弄人。”
南陳被男孩勾起了興趣，但從話語中猜不到出身，於是追問道：“怎麼個糊弄法？”
“哈，大哥你知道美國在線的業務是什麼嗎？”
莫冉笑了一下，好像有些小得意，問道。
南陳並不在意莫冉表現出來的小得意，要是年輕人都冇有這點活力，那自己纔要質疑了。
南陳搖了搖頭，自己確實對國外不瞭解。
不隻是自己，而是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在線，在線，顧名思義，當然是提供上網服務的咯。”
莫冉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男人臉上的疑惑，心裡有些自得，接著解釋道：“撥號上網大哥你總該知道了吧！”
南陳恍然大悟，自己辦公室的電腦上號就是撥號的。
“所以你想想，現在國內的互聯網上網是掌握在國企手裡，能把這塊業務開放給一個民企？”
南陳深以為然，自己就是國企中人，而且還是領導，自然知道其中的尿性。
“我還看他的廣告，像什麼13億華人的網站，但是出了國門就冇有絲毫的名聲，自己也冇有什麼商業訴求，所以我才分析它不行，隻是一個泡沫罷了。”
莫冉說完，又拿起水瓶喝了一口。
南陳被莫冉給乾沉默了，這年輕人說得好有道理。
不過股市瞬息萬變，完全是不講道理的，最終還是要以漲跌說話。
他指著大螢幕上跳動的數字：“趙樺孺，也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難道他還不比你懂嗎？
況且這支股票是月初剛換殼上市的，而且一首在往上漲。
另外，趙樺孺還有一家托普集團也是很火爆的。”
“看，大哥你也說了是換殼上市的，所以泡沫終究隻是泡沫，不管他多麼的光鮮亮麗。
難道今年阿美莉卡的泡沫還不夠警醒的嗎？”
莫冉不緊不慢地說道，“至於這托普集團好不好我不清楚，不過我前幾天剛從申城那邊過來，它在申城的軟件產業園可冇有什麼名堂，都己經長草了，裡麵的河段都己經變成了魚塘了，哈哈。”
莫冉發出稍顯嘲諷的笑聲，看起來很有年輕人的銳利，不過眼睛的焦點始終是在南總經理的臉上的。
南陳悚然一驚，長草養魚的軟件園區？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訊息。
要知道，這個托普集團可就是靠著號稱開滿全國的產業園纔將它的股票撐起來的，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貓膩？
要知道，產業園可是在各地的地方政府支援下才建成的。
不過看它的增長速度確實太快了，很有吹泡泡的意味。
南陳表麵不動聲色，期盼著年輕人多說一些訊息。
但是在心裡己經將托普集團排除了自己的目標範圍之內了。
省裡原本打算響應上頭“資訊化建設”的號召，還打算邀請托普集團來省內建個產業園呢。
到了這會，南陳察覺出來了。
旁邊的這個年輕人對國外的事物很是熟悉，看待國內的一些事也是清晰且自信的。
這種感覺不全是談話內容的透露，更多的是那種對形勢判斷準確的篤定。
嗯……就像當年自己提前知道上頭要保國債期貨的“多”頭，兒堅定的把全部資金投進去一樣。
莫冉看出來南陳是還想讓自己多說一些，但是莫冉的目的己經達到了，所以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我己經越界了。”
然後看向南陳，“大哥，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聽聽也就算了。”
南陳心中有些遺憾，不過知道交淺言深是大忌，所以就冇再多說什麼。
他主動伸出手：“南陳，做點投資工作。
小兄弟怎麼稱呼？”
“莫子柔，莫逆的莫，漢末蒯良的那個子柔。”
莫冉伸手握了一下，然後有些驚奇地問，“廬州這邊也有投資公司？
我還以為國內就沿海城市有呢。
南哥是做哪一塊的？”
南陳含糊其辭道：“隨便做做，上不得檯麵，不像沿海，還有待發展。
小莫，聽你的談吐，像是剛從國外回來？
剛纔你聊了那麼多美國在線，對那邊很熟悉啊！”
莫冉微笑說是，然後又拿起水瓶喝了一口。
南陳看氣氛落了下去，又重新起了個頭。
“聽說現在阿美利卡在鬨股災？”
他對這個事很好奇。
莫冉佯裝心痛地歎了一口氣：“艱難得很呐，還不如回國討口飯吃。”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南陳問道。
他是真的對債券股票一類感興趣，不過平時接觸的都是國內的。
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了個有乾貨的洋和尚，也想聽聽外麵的經是怎麼唸的。
莫冉麵露沉思。
他在雙肩包裡麵摸索了一陣，剛拿出一個精緻的小鐵盒，忽然停住了，問道：“這裡可以抽這個吧？”
南陳以為他煙癮犯了，笑著指了不遠處的老煙槍。
莫冉這才繼續自己的動作，從盒子裡麵取出一支雪茄遞了過去。
這可是自己這三天跑了很久纔買到的。
南陳愣了一下。
他冇有抽過這個東西，但在電影裡麵看到過，邱吉爾就是抽這個的。
心裡露怯，但是麵不改色。
接過了莫冉剪好遞過來的雪茄。
莫冉同樣劍豪一支叼在嘴裡，點燃，狀似享受地吐出一縷嫋嫋煙霧。
點燃南陳的雪茄，然後問道：“國內很少抽這個吧？
試試吧，味道不錯。
不過不要過肺，雪茄品的是口腔裡的餘香。”
南陳試著抽了一口，但是並冇有什麼香氣。
不過為了不露怯，點了點腦袋，道出一個萬精油評價：“果然彆有風味。”
莫冉心下好笑，不過冇說什麼，隻是悠悠地抽著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