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樂緊咬著下唇,抬眸看了眼天色,不知何時原本紅霞滿天的夜空,被層層烏雲遮蔽,變得陰沉沉的,這是大雨即將來臨的前兆,她的雙眸泛著陣陣精光,匆匆往蘇煜的書房趕去,她從未如現在這般祈盼著雨快些來臨,這對她來說是一場及時雨啊!
蘇長念送彆寧致遠後,走過幾道遊廊,打算直接回攬月軒,卻不料半路撞見了管家。
“大小姐,老爺讓你去書房一趟。”管家上前,傳達道。
今天是怎麼了?見完這個,見那個,她的身體都有些乏了,隻想回房裡躺著好好歇息一會兒,蘇長念隻得強打起精神,道:“我這就去,隻是黎叔可知道,父親見我所為何事?”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黎叔跟著蘇煜多年,一直唯蘇煜馬首是瞻,口風一向很緊,蘇長念想從他的嘴裡打聽出訊息,著實很難。
她隻得作罷,徑直朝書房走去。到了書房外,她卻在院子裡見著了另一個人,原本應該在沁竹軒禁足的蘇長樂,此時卻跪在院裡的青石板路上,她抬頭看了眼天色,眼角不禁流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大小姐。”黎叔替她推開了書房門,將她的視線從蘇長樂身上喚了回來。
蘇長念轉過身,抬腳進了書房,隻見蘇煜此刻正坐在書案邊翻看賬本,他的左手邊放著一本賬簿,右手指節在算盤上來回跳動著,發出陣陣劈裡啪啦清脆的木珠碰撞聲。
“父親。”她俯身施禮,輕聲喚道。
蘇煜卻頭也冇抬一下,手指繼續跳動著,撥弄著算盤上的木珠,待到賬本那一頁的帳清算完畢後,他才抬頭直視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蘇長念,話語裡充斥著些許不悅,問道:“今日你是不是私自出府去了?”
大齊對女子十分苛刻,深閨中的女子是不能私自外出,拋頭露麵的,是以蘇煜才十分不滿,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被旁人傳了出去,勢必會影響蘇家的聲譽,萬一被寧家聽了去,寧老太太素來古板老成,拒了蘇長念和寧致遠的婚事,那他想著用蘇長念攀上寧家這棵大樹的盤算可就落空了。
“父親,女兒今日確實私自出府了一趟,母親近來身體恢複了許多,胃口也比以前好上了些許,她最近特彆喜歡吃品味軒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所以特地命我去買些回來。”為了防止沁竹軒的耳報神,她和喬氏早早地就想好了出府的由頭,還在回府的路上特地去了一趟品味軒買了些桂花糖蒸栗粉糕回來。
蘇煜聽完,陰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語調也溫和了一些,道:“店鋪裡的掌櫃告訴我,今日你還去視察了鋪子,趕走了一個前來鬨事的地痞無賴。”
“是的,父親,買完糕點回來的路上,路過鋪子時,恰好撞見有人在店前鬨事,女兒一看才發現,那是自家的鋪子,所以一時冇忍住才下了馬車······”蘇長念佯裝有些緊張心虛的回答道,越說聲音越發虛無起來。
“你雖不該私自出府,但你替掌櫃的解了圍,避免了掌櫃花錢消災,也是給鋪子節省了一筆花銷,這件事你做的很好。”蘇煜語調中肯的說道,深沉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讚賞。
“多謝父親誇讚,一切都是女兒應該做的,隻是希望父親原諒女兒私自出府一事。”蘇長念抬眸凝視著蘇煜,靈動如小鹿般的眼眸中滿是誠摯,令人看了不忍責備。
迎視著她的目光,蘇煜心中微微有些觸動,輕歎了口氣,道:“罷了,功過相抵,你以後切忌要謹言慎行,約束好自己纔是。”
“是,女兒謹記父親教誨,隻是······”蘇長念說著突然神情有些為難。
“隻是什麼?”蘇煜一臉狐疑的盯著她,追問道。
“剛寧公子來找我,希望我替他燒製一套以翠竹為立意的茶盞,女兒百般推脫,但寧公子央求了女兒許久,所以女兒······隻能······應下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著蘇煜的神色。
蘇煜一聽,不禁怔了怔,思索了片刻後道:“既是寧賢侄所托,你要放在心上,好好對待纔是,不日便到寧老太太壽辰了,她老人素來喜愛翠竹,想來寧賢侄應該是打算用這茶盞當作壽禮,博得她老人家一笑。”
對於蘇煜來說,寧家家大業大,若能攀上寧家這座高枝,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呢,隻是他也隱隱有些擔憂,若是蘇長念茶盞燒製出現差錯,陰差陽錯令寧致遠不快,那可就糟糕了。
蘇長念從蘇煜神色的變化中,猜到了幾分,她開口安撫道:“父親儘管放心,女兒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不會讓寧公子失望的,隻是窯口上,還需要父親替我提前準備一下,女兒會在工作室製作好瓷坯,再拿去窯口上燒製。”
“好,我會提前通知把樁師傅的。”蘇煜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再聽得轟隆一聲響,沉悶的雷聲轟然而至,緊接著傾盆大雨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