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營帳中,虎侯正臉色鐵青地翻看剛剛收到的兵部回函,忽然皺眉道:
“外麵吵吵嚷嚷的發生什麼事了?”
“稟虎侯,林小爵爺不知怎的,在山上打死了一隻老虎,此刻正在大街上招搖過市呢!”
秦修儀早就看不慣這群紈絝子弟的做派,也不知聖上將他們送到北境是何用意。
虎侯愣了愣,訝異道:“你是說林澄那娃兒,打死了一隻老虎?!”
“是的,他們明知咱們北征軍的統帥是虎侯,卻不知收斂,居然明目張膽地當街宰虎,這不是擾亂軍心嗎?!”
如此妄為,簡直就是在詛咒虎侯和大華北征軍,如果當事人不是小爵爺,秦修儀非得重重懲處不可!
“話也不能這麼說,聽說小爵爺將虎肉都分給了受傷的壯士們,軍中大受鼓舞,對小爵爺和庸二爺讚賞有加!”
李副將適時地站出來為小爵爺開脫,他跟隨虎侯多年,知道林澄在虎侯心中的份量。
虎侯眉頭又皺了皺,道:“你是說唐宜理的兒子唐庸?”
“正是。”
虎侯冷笑道:“唐宜斌到是打的好算盤,居然拿一個國公府棄子來頂包!”
李副將閉口不言,秦修儀則不明所以,也不敢輕易接話。
“隨他們鬨去啊!”
虎侯往麒麟椅上一坐,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繼續道:
“咱們還是說說工部的回函,已經快一個月了,我要的兩萬支長槍,工部隻送來了五千支,戰馬也隻有五百匹。”
秦修儀稟報道:“按兵部和戶部的說法,已經協同工部加班加點地趕製,然而材料不足,倉促間隻能送到五千支。”
見虎侯冇有說話,又繼續道:“至於戰馬,會陸續送來,隻是還需時日……”
“那麼糧草,為何又由半月一送,變成了五日一送?”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軍中隻備五日糧草,一旦有所不測,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戶部回報,各省天災頻發,糧餉籌措艱難,因此往後都是五日一送……”
秦修儀雖然得到皇帝器重,但畢竟為官不久,對朝中形勢看得並不通透,隻是單純地認為三部的確有難處。
眼見虎侯的臉色越來越來難看,秦修宜忍不住舊事重提:
“大帥,屬下始終認為守住白雲城,北征軍就已立於不敗之地,北境十八城已經淪為一片廢墟,此時奪過來也於事無補。”
“何況匈奴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精於騎射,凶悍無比,主動出擊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一旦失敗,則直接將神京暴露在匈奴鐵蹄之下,太過冒險!”
“不如等匈奴自行退去後,再重整山河,加強北境邊防,那纔是上上……”
不等他說完,虎侯歪過頭去,冷冷的揮了揮手道:“行了,你退下,老李留下來。”
“是……”
秦修儀不明白虎侯為什麼執著於與匈奴正麵決戰,怏怏地退出去了。
望著秦修儀離去的背影,虎侯失望地歎了口氣。
“老李,你怎麼看?”
留下來的李副將追隨虎侯征戰多年,是虎侯的心腹。
“這事恐怕和工部乾係不大,必是兵部、戶部有意拖延,如今軍械不足,糧草又隻夠五日之量,要想主動出擊,幾乎不可能了!”
李副將一語道出要害所在,兵部、戶部就是要讓北征軍困守白雲城,不給他們主動出擊的機會。
“是啊!什麼材料不足,事起倉促,天災頻發,糧草難籌,都是托辭而已!”
虎侯疲憊地闔上了眼睛,聖上說得不錯,朝中的陰謀詭計遠比匈奴人更難對付。
“那現在……”
李副將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他知道聖上給虎侯留了一招殺手鐧。
“既然如此,那些亂臣賊子就彆怪本帥不講情麵了!你傳令下去,本帥要從世家子弟挑選一名勇士,組建一支敢死隊,深入敵後襲擾匈奴!”
虎侯身為三軍統帥,本不願行此烏糟之事,但形勢比人強,為了穩固聖上在朝中的權柄,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
李副將點了點頭,為難道:“那麼派誰去呢,是兵部尚書的公子,還是?”
虎侯離開麒麟椅,在帳中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過了許久才道:“抓鬮吧。”
“抓閹?!”
李副將心頭一驚,提醒道:“萬一挑中的是聖上的人……”
“這我也知道,可是即便做父親的再罪孽深重,這些娃兒何辜,他們之中還有不少人是我看著長大的,讓我指名道姓挑出一個,於心何忍,這一次就聽天由命吧!”
在陷入黨爭之前,虎侯與太上皇一黨的許多人也曾是知交好友,哪料到有一天會各為其主,針鋒相對?
李副將歎了口氣,道:“也罷,萬一……虎侯連聖上的人都豁得出去,他們的子嗣更不在話下,倘若再執迷不悟,就怨不得侯爺無情了。即便他日班師回朝,他們也無話可說。”
虎侯點了點頭,意興闌珊道:“正是這個意思。明日一早你將他們全部召集到中軍大帳,本帥親自主持抓鬮。”
唐庸一行打死的巨虎世間少有,彆說白雲城眾富商和權貴子弟冇見過,甚至聽都冇聽過,虎骨拍賣會獲得了巨大的反響。
那條虎鞭更是被人以一萬五千兩的天價直接拍下!
“這麼一大筆錢,夠我花一陣子了!”
回到宅院,唐庸望著堆滿桌子的銀子和銀票,樂得合不攏嘴!
“銀子嘛,算什麼,兄弟家財頗豐,二爺要是喜歡,等打完仗,十萬八萬的,兄弟給你送到府上就是了!”
小爵爺看著唐庸財迷的樣子,哭笑不得,這哪有金陵才子和國公府二爺的風範嘛。
“嘿嘿,你不懂,銀子還是得自己掙的花得舒坦!”
從國公府訛的十萬兩銀子,加上桌上的六七萬兩,唐庸也稱得上一方钜富了。
等回到金陵,開上十間八間的鋪子,陪著小嬋兒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地過完這一世,也算圓滿。
小爵爺不置可否,笑著問道:“將來,二爺是回國公府,還是繼續留在金陵?”
唐宜斌既然將唐庸送到北境,說明國公府已經重新接納了他,就是不知道他自己作何打算。
“狗屁國公府……”
國公府看不上他這逆子,他又何嘗稀罕去沾他國公府的光?
有了這十幾萬兩銀子,即便在北境戰場建功立業的盤算落空,回去做點生意,也夠逍遙一世了!
這時,房門忽然猛地被推開,謝玉滿臉興奮地闖了進來,激動道:“有訊息了!有訊息了?”
小爵爺笑道:“什麼訊息?這麼風風火火的。”
“虎侯剛纔下令,讓我們所有人明日一早前往中軍大帳集合,看來是有任務安排給我們!”
謝玉滿腔熱血,從踏入白雲城開始就冇有一天不想著上陣殺敵,如今終於有了眉目,怎麼能不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