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覺得好笑。
就因為他瞧著新冊立的小皇後有趣,生了逗弄她,想卑劣地拉著她一起在這肮臟的宮裡沉淪的心思,這做法落在太後的眼裡就引起了她的忌憚?
太後怕是忘了。
如果冇有他這個閹人,皇上能是皇上,太後又能是太後?
不過,太後會這樣倒也能理解。
人在高處待久了,過得太舒坦,就會漸漸忘了過往走來的不易,忘了他對他們母子的恩情,也會忘了當初的他們是如何像條狗一樣匍匐在他麵前。
太後摸不準裴相和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今的大晟王朝,裴相和的地位無人能及,但他始終恪守臣子的本分,從不插手皇上的決定,也從不在皇上虐殺荒淫時進行勸誡,反倒對皇上的作為無一不聽,萬事都順著。
他是朝臣跟百姓背地裡咒罵的閹人,是千千萬萬人唾棄的奸宦,甚至還有許多品行高潔的文人站出來對他口誅筆伐,給他安上各種罪名,但他卻又看起來是皇上身邊最忠心,最聽話的那個。
這樣一個心機深沉,手腕狠辣,又擁有今時今日高不可攀地位的人,想要什麼樣的對食找不到?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十年間身邊冇有一個女人,即便麵對許多想要討好他的宮女後妃,他都無動於衷。
偏偏,他對小皇後生出了一點不同。
這就不得不讓太後上心了。
說到底,她對才見過一麵的新皇後除了印象不錯之外談不上喜歡,但新皇後怎麼說都是她的兒媳婦,是大晟的國母。
太後能夠不在意後妃們私底下對裴相和的百般討好,甚至不在意有朝一日裴相和真的跟後妃發生點什麼,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裴相和對當朝皇後生出不該有的綺念。
“相和,倘若宮女你看不上的話,你要不要瞧瞧滿朝文武大臣家裡的女兒?若是喜歡,或是瞧中了誰,你隻需跟哀家一句,哀家說什麼都會把人給你弄來。”
“多謝太後好意,奴才習慣了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在跟前礙眼。”裴相和對對食一事冇興趣,看穿太後的防備後,他一笑:“這宮裡的人來來去去的,久了也無甚意思,太後適才逗弄皇後,不也是覺得她有趣嗎?既然是太後覺得有趣的人,奴才伺候起來必然更得費心纔是。”
“……”
太後不語。
心底卻在納悶。
事實真是如此嗎?
可太後必須承認,像裴相和這種生來就冇心肝兒的,的確不像是會對誰動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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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長寧宮,薑娩整個人輕快不少。
她不覺得麵對太後有太大的壓力,主要是裴相和的態度,還有他伺候她的舉止,讓她受寵若驚的同時,心底更多的是害怕。
她就是一個無所依仗的皇後,消受不起他的伺候。
再說她跟他之間地位差異甚遠,即便真要伺候,也得是她伺候他還差不多。
紅壺捧著太後吩咐人準備的禮物走在後頭,想起裴相和周身淩厲的氣勢,到現在都還後怕,忍不住嘀咕:“裴掌印生得好是好,氣勢也忒嚇人了些。”
薑娩暗暗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