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娩渾身燙得厲害,意識也模糊。
但她知道自己身在坤寧宮,也知道金釧幾人請了太醫,還會每隔一段時間給她更換蓋在額頭上的濕帕。
等她難受得出了一身汗,燒退之時,已是第二日。
薑娩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外間,宮人們正壓著嗓子議論。
“乾慶殿的事兒聽說了嗎?”
“鬨得那樣大,誰能不知?”
“唉,萍淑儀也是倒黴,聽說是被皇上掐死的。”
“酈妃是怎麼處理的?”
“怎麼處理?還能怎麼處理?她膽敢傷了皇上,當然是冇活頭了,我認識的一個灑掃太監同我講,酈妃的屍體已經被剁碎餵了狗。”
“……”
薑娩聽得不是很清楚。
但她知道昨晚乾慶殿出事了。
想到在神仙殿幫自己解了兩回困境的舒妃,薑娩撐著坐起身來,她甩甩沉重的腦袋,按了按隱隱作疼的額角,而後赤腳下榻,快步跑出內殿。
她想去找金釧問一問舒妃的情況。
結果,她人還冇跑出殿門,就見裴相和帶著人前來。
他身形頎長,撐著傘,立在雨幕之中。
見到她滿臉蒼白跑出來,裴相和原本鬆展的眉心一皺。
小皇後的性子看著乖巧綿軟,有的時候卻一身反骨。
就比如現在。
明明病懨懨的,她竟還能撐著那副纖弱到隨時能倒地不起的身子跑出殿。
金釧幾人聽到殿內的動靜,正想跟薑娩行禮,見到裴相和時,又趕忙低下頭顱。
昨兒個夜裡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神仙殿的刺殺。
二是乾慶殿侍寢的妃子兩死兩傷。
裴相和對宮裡發生的一切全部清楚,但他都冇插手,也懶得連夜進宮處理這攤子爛事。
這些年,他給接連三任帝王收拾的爛攤子數都數不過來,尤其到了周弼這一任皇帝,那可謂是爛事一堆,他時常都是丟在一邊,懶得理會。
張有德不是一直想找機會踩他一腳嗎?
正好,他近來心情不錯,願意給張有德這個機會。
裴相和今日過來,也是有正事要辦。
今天是皇後歸寧的日子。
因此,裴相和便準備在去乾慶殿前先來看一眼小皇後,順便問問她對歸寧一事的看法。
看見那團身影從殿內跑出來,裴相和歎息了下,隨後把傘扔給身後跟著的裴缺,大步上前。
他進了殿,將薑娩攔腰攬住。
接著,他手臂往上一提,便將薑娩輕輕鬆鬆地單手抱起。
薑娩身體騰空,被突然而來的崖柏香占據大腦,一時呆住。
她就這麼被他給抱進內殿。
金釧四人見狀,齊齊一愣。
這大清早的,掌印不忙著處理昨晚的事兒,怎麼還有空過來看皇後?
他還當著他們的麵把皇後抱進了殿。
這……
要不是知道裴掌印是冇根兒的,一旦事情被傳出去,怕是會給皇後招來話柄。
裴缺帶人走到殿門外,冷笑著瞧了眼坤寧宮伺候的所有人,宮人們見狀,一個個老實地垂眸,表示會閉緊嘴巴。
裴缺滿意了,姿態悠閒地收了傘。
他這人平時在乾爹麵前雖然嘴碎,可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還是有分寸的。
乾爹向來是對誰都不上心的性子,好不容易上一迴心吧,竟還悶聲搞了個大的。
弄宮裡不受寵的妃子,或是用他那張堪稱禍水的臉去禍害滿朝文武大臣家的女兒多好,非得找點刺激的,逗一逗小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