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家一大家子的人不明所以。
林六生臉上賠著笑,道:“大娘啊,俺們就是家裡冇糧了,換點糧,恁也太實誠了,半碗肉哪能換恁多。”
屠大娘一愣,眼珠子又一動,跟著全家人,偷看了楚廣闊一眼。
楚廣闊就往那一站,待不住似得,皺眉眉宇垂著眼,看著林六生,說不耐煩是真不耐煩,但就這惡霸,就是一臉意見,擱那兒乖乖等著。
林六生:“糧食就給恁放這兒了。”
林六生說完,直接帶著楚廣闊就走。
屠大娘一個回神,直接一個眼神提醒了自己的大兒子,示意他拿上一袋糧食追上去。
屠老大麻溜地扛著糧食追了上去,跟他們客氣,還是一個硬塞的架勢。
“楚,楚哥啊,不,不說換嗎,拿,拿上一袋兒!”
可林六生一到門口,想到了什麼,直接一個回頭。
屠老大:“……”
“俺家碗忘了。”林六生突然想了起來。
屠老大的媳婦兒劉氏一愣,又一驚,連忙跑去廚屋,捧著一個碗跑了過去。
林六生將碗接了過去。
來了這麼一出,屠老大臉色早就僵硬了,提著一大袋兒一家十幾口人近一個月的糧食,讓的十分乾澀。
“拿,拿著唄……”
林六生拿著碗說,“行,那就讓俺挖一碗吧。”
屠老大直接偷偷看了屠大娘一眼,林六生已經扯開了袋子,挖了一大碗冒尖兒的粗糧。
林六生拎著楚廣闊走的時候,不光屠老大,屠家幾口子,都圍在了門口,朝著走遠的林六生跟楚廣闊說:“再多拿,拿點兒唄……”
林六生半路就冇忍住笑了,差點兒將麵給撒了,還不忘調侃楚廣闊:“人家讓你拿,你還真拿啊?”
楚廣闊覺得那一家人真是一言難儘。
他去的時候,一大家子人堆著笑說拿多少糧食都行,一大袋糧食一大袋兒糧食地堆到自己的跟前兒,自己拿了,他一大家子居然哭了出來,要死要活的。
“人家就是怕事兒,說一句,你還真拿!”林六生一說話就樂。
楚廣闊聽出來他的調侃,懶得搭理他,直接闊步走到了他的前頭。
林六生在他身後頭樂,也不趕著非要追上他,自己走自己的。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楚廣闊聽不到林六生的動靜,回頭找人,就看到林六生端著一碗倆高粱麵,走的不緊不慢的。
楚廣闊倚著門,橫著一張鐵麵,板的直直的,神情不是很耐煩地看著林六生。
林六生隻是朝著他笑,冇有因為他的不耐煩加快步子。
楚廣闊就這樣等著他,等林六生從自己的身邊兒走了進去,跨進了門,他才咬著牙,用大手在林六生的那一截後脖子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林六生“嘖”了一聲,偏頭躲開。
楚廣闊冷硬的嘴角上揚著,也不知道開心個什麼勁兒,跟著林六生進去了。
楚廣闊進了屋子,就看到桌子上擺著一大碗肉,盤子上還擺著兩雙筷子,他一聞味道就饞的不行。
但他還是想起了什麼,夠頭往外看,就看到林六生洗手進了廚房,應該是要弄幾張餅子,待會兒就著肉吃。
楚廣闊覺得麻煩。
楚廣闊又回了屋,直接往板凳上一坐,拿了筷子粗魯地往桌子上一對,就想直接夾肉開吃。
但他又覺得這樣不好。
他全然忘了,自己在外頭混的時候可不講究個什麼規矩,如今也不過是一碗肉而已,對他來說,確實算不上稀罕。
那病秧子還在廚屋烙餅呢。
楚廣闊行事一向不喜歡想太多,直接拿著一雙筷子,端著那碗肉,一低頭出了屋子,走了幾步去了廚屋。
林六生隻覺得整個門都被擋住了,小廚屋整個暗了一個度,一回頭,果然看到楚廣闊跟一堵牆似得,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一低頭一頭紮進了小廚屋。
他一進來,林六生就覺得這個小的不行的廚屋裡頭轉個身都難。
“你進來乾……”
林六生還冇說完,一大塊肉直接就被楚廣闊夾著,懟在了他的嘴上。
林六生下意識地就吃了,一大塊肉,嘴都塞滿了。
楚廣闊直接用腳勾了一下那個燒灶添柴坐的那個小板凳上,夾著肉就送到了自己的嘴裡,一口滿嘴留香。
這小地方,一家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頓肉,就算是過年,能吃上一個白饅頭就不錯了,哪有挑肉吃的。
但楚廣闊就是說不上來,都是肉,就是比他之前吃的好吃。
“不烙餅嗎?趕緊烙!”
林六生心想,他這是端著一個碗,在廚屋等飯吃?
但看著楚廣闊這樣一個高壯的糙漢,惡霸,坐在一個一屁股坐下去,不見板凳的小板凳上,覺得十分的滑稽。
倒也冇啥意見了。
林六生將麵跟水混到一塊兒,打成麪糊,一邊放豬油先燒著,一邊一直攪拌著麪糊,將裡頭的麪疙瘩用筷子一點一點地搗碎。
楚廣闊看得正認真,林六生眼瞟過去,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你看著火吧。”
楚廣闊一愣,冇想到自己過來一趟,就攤上事兒了。
這病秧子還指使上他了!
“快點兒添柴!”
“……”
楚廣闊嚼著肉,心想這啥大不了的事兒啊,就直接挑了一個最粗的柴火,直接塞裡頭去了。
這下子,起來冇多久的火星子直接就被壓熄滅了。
烙餅直接粘鍋上的林六生就這樣看向了楚廣闊,那眼神,跟看一個傻子似的。
楚廣闊:“……”
林六生:“起開!”
楚廣闊被林六生一把扒拉開了,這麼一個健壯的男人,就這樣端著一個碗,十分憋屈地站在林六生的後頭。
林六生又把火生了起來,然後一個偏頭示意,楚廣闊下意識地就又坐回了那個小板凳上,坐下後才懵了。
自己坐下來乾啥?
剛纔自己被這個病秧子一把扒拉開了是吧?
楚廣闊對自己的犯傻調侃。
自己咋恁聽這個病秧子的話呢!
林六生很快就烙了一個餅,用另一個碗盛上,見楚廣闊還端著那個肉碗,那眼神,還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