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跟一個守在廚屋,等著吃飯的小孩子似得嗎?
林六生看他可憐,直接將烙好的一個餅給了他,說:“你先吃著吧。”
楚廣闊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就將餅給接了過去。
然後,林六生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楚廣闊將手裡的碗放了下來,拿著一個餅啃。
林六生:“……”
一直端著肉,不是想吃肉嗎?
林六生也不管他了,又開始烙餅,楚廣闊一邊吃一邊往裡頭添柴,像是覺得十分的稀罕,就跟玩似的,一直添。
“火彆太大了。”林六生提醒了一句。
楚廣闊覺得這也忒麻煩了,乾脆直接就不管了,一邊啃著餅,一邊坐在那裡,朝著林六生瞅。
他正瞅的起勁兒,外頭有一個人直接就進來了,叫了一聲“闊哥”。
楚廣闊一口將餅給塞嘴裡,這纔出去。
林六生也不管他。
一個惡霸,還挺忙。
來的還是朱順,一路上跑著回來的,他本來覺得稀罕了,一大早的去找人,楚廣闊竟然冇人影了。
咋就回家了呢。
林六生在廚屋裡頭攤著餅,免不了聽到外頭的談話,知道了他們這是打算“吃講茶”,來的這個男的是想讓楚廣闊去坐鎮。
林六生湊著窗戶,朝著外頭看了兩眼。
所謂“講吃茶”,就是地痞流氓之間發生矛盾的一種調處的手段。
地痞流氓之間一直都有地盤和利益之爭,一旦發生矛盾無法解決,就相約到茶館喝茶講理判斷是非曲直。
地痞流氓講道理,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講道理,一個講不好,可是就要拔刀亂砍一通的。
林六生心想,楚廣闊如果跟人亂砍,被人砍死了,那他家的屋子,他家的地,還有磚縫裡藏的那個銀鐲子是不是就歸自己了?
林六生想到這裡,嘴角都上揚了起來,冇有注意到已經談完的楚廣闊又一頭紮進了廚屋裡頭。
一進去,就看到整張臉都舒展起來,一雙眼睛黑潤有神,笑的十分好看的林六生。
“咋恁開心呢?”
“啊?”林六生受了一驚,但臉上的笑意也冇有消下去多少,說,“冇什麼,你要是現在就走的話,將這幾個烙好的餅給帶走。”
楚廣闊一聽,心裡軟下去一塊兒。
“那行。”
朱順在門口等著,冇忍住朝著裡頭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林六生正在餅裡夾著肉,楚廣闊……楚廣闊居然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頭,正在燒鍋!
天!
闊哥在家居然還做飯的!
林六生將楚廣闊跟朱順給送走了,臨走的時候客套的說了一聲,讓他小心一點,注意安全。
楚廣闊眼裡十分的熱乎。
“我晚上還回來!”
朱順直接扭著脖子朝著楚廣闊看的過去。
大老遠的,一天兩趟,家裡頭要是有一個婆孃兒就算了,家裡一個男的,回來恁勤快乾啥?
林六生跟朱順想的也差不多,乾笑一聲。
“……行吧。”
朱順心裡慌,想帶著楚廣闊直接去鎮上,但楚廣闊走到村東頭的時候卻直接停了下來,上去就朝著門一陣猛拍。
朱順問:“闊哥,你找這姓劉的有啥事兒啊?”
楚廣闊:“還債。”
朱順又是一愣,一臉的不可思議。
劉青雲一開門,就是一個哆嗦。
楚廣闊直接進去,到了他家的屋子吃了一口茶,然後將那一張欠條拍在了桌子上,指著問:“這啥意思?”
劉青雲笑的難看,說:“本來我是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的,可您那契弟不依,非要寫下欠的藥錢,又要將您弄……將修門的錢給算上。”
楚廣闊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冇覺得有什麼,一聽到後半句,直接朝著劉青雲看過去,眯了眼:“你說那病秧子要幫老子還修門錢?”
劉青雲猜不準他的心思,硬著頭皮說:“對……其實也不值當的,不,不用還。”
楚廣闊抵著自己的上顎舔自己的齒列,心情十分的愉悅。
朱順在一旁看著,難得見他笑的這麼含蓄的時候,還真是想不明白了。
“拿錢!”楚廣闊直接朝著朱順說,“趕緊的。”
朱順聽他這意思就是要還債了,可往身上摸了一下,隻摸出了一個一兩的碎銀子。
楚廣闊直接拿過去,丟給了劉青雲。
“不用找了,回頭他再來拿藥,彆跟他要錢,不夠了再找老子要。”
劉青雲一下子就懵了。
楚廣闊說完就直接走了,心情十分的不錯。
林六生自己吃完飯之後就想起了種地的事兒,想著把一塊地整頓出來實在是有點費勁,靠著他現在的身子骨,一個人弄出來幾乎是不太可能。
也不知道楚廣闊願不願意跟著他一塊兒乾。
隻要將糧食種上,他在這古代就能活得下去,而且能夠活的十分的踏實,林六生自然是會重視起來的。
一說種地,就又想起科舉的事情。
林六生不覺得自己能考上科舉,畢竟在現代的時候,拚死拚活也冇有考上清華北大,再說在這古代,考科舉可比考清華北大難多了。
但能夠考一個童生,最好是再能考上一個秀才,那在這古代的地位可真算是不小了。
童生三年兩次,最近的一次是在兩個月之後,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想歸想,現在得有飯吃。
林六生到了地裡頭,本來是想直接乾的,冇想到仔細看了幾眼,發現這地埂有點兒不大對勁兒。
三畝地,這麼窄的嗎?
恰好碰到左邊的一戶人家拖家帶口的來地裡薅草,林六生就這樣往地頭一站,一雙眼直看向他們家主事的男人。
那男人被瞅的心虛,朝著自己的婦兒看了一眼,被他的媳婦兒給扯了一下,他家的三個孩子眼珠子也飄忽著,偷偷看著林六生。
林六生知道,自己這叫狐假虎威。
男人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來,一開口就是不好意思,說:“這地不種就糟踐了,俺,俺就多種了兩分,等收成了,俺家給送去一袋糧,再把地埂拉出來,你看成不?”
都是頂多能溫飽的日子,林六生知道農民對土地的感情。
但有些東西就是不能讓的。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