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市。
四月,晴空萬裡。
可剛從醫院出來的陳路的臉色卻一直陰沉著。
“上車。”
話音落下,身後的兒子陳著臉上多了幾分內疚,不過還是小心翼翼低著頭,冇做聲,默默的坐上了電動車的後排。
“爸……我……我錯了。”
“我不該還手的,不還手的話……他們也不會打的這麼狠了。”
“都怪我……讓你擔心了。”
說話間,陳著小心翼翼的用手扶著電動車後麵的扶手,甚至就連陳路的衣襟都不敢抓。
陳路聞聲,忍不住揪心片刻,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遠處,不敢回頭,生怕自己的眼淚被兒子看到。
錯了?
兒子錯了嗎?
若不是這一次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兒子竟然在這麼長的時間內,被人霸淩,甚至……這一次,就是因為無法忍受對方侮辱,而動了手,卻被對方狠狠地打斷了鼻子。
可偏偏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後,兒子竟然害怕和膽怯的不敢直視自己,害怕自己擔心!
這對於一箇中年人而言,是多麼揪心和刺入骨髓的痛!
“爸……你彆生氣了……以後我……不給你找麻煩了……”
說話間,陳路感覺自己被兒子從身後抱住,眼淚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
他今年30歲,人到中年,夫妻離異,獨自帶娃。
說實話,陳路感覺自己特彆失敗,妻子留不住跟著人跑了,現如今就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談何男人?
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窩囊廢!
對於陳路而言,現如今的兒子就是他生活的唯一動力,也是他用儘全力守護的人,而現在……他竟然被打成了這樣。
“爸,咱們回家吧……”
兒子的聲音響起,陳路深吸一口氣,讓眼淚不至於流下來,他不想在兒子麵前顯示出他的軟弱,也不想讓兒子……學到他的無能!
陳路一咬牙,搖頭說道:“不,我們去報警!”
說話間,電動車飛速朝著派出所駛去。
停好電動車,陳路轉過身來,把兒子抱下來,看著他鼻子被包紮好,眼角也滿是淤青。
看到這樣的畫麵,試問哪個父親能接受得了?
陳路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往日裡自己都捨不得打罵的孩子,竟然被人欺淩到這般田地,甚至……讓對方把孩子打到尿池裡,在他身上尿尿……
這是一個學生該做的嗎?!
這簡直就是地痞流氓,混蛋!
若非法律製約,若非孩子還小,陳路真的想要拿著一把刀把這群混蛋全殺了!
陳路拳頭攥得緊緊的,他不服,他不甘,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甚至想不到解決辦法,隻能想到報警!
想到這裡,他也覺得妻子離開自己是對的,三十歲的人了,就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無法守護,談何男人!
陳著看著父親此時的表情,有些害怕:“爸……對不起……”
陳路再也忍不住,他蹲下身子,給兒子繫好鞋帶,整理好衣服,認真說道:
“對不起,兒子,是爸爸……對你關心不夠!”
“很疼吧?”
說話間,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陳著的臉,聲音顫抖。
陳著很懂事兒,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五歲的時候,媽媽就和爸爸離婚了,他親眼看著母親上了一輛車子,聽人說,叫寶馬。
陳著不懂什麼是寶馬,可是媽媽說,那是你爸一輩子也買不起的那種。
之後,兩人相依為命,陳路既當爹又當媽,陳著很懂事兒,總是力所能及幫父親分憂。
年僅八歲的他,已經可以自己做飯,洗衣服,拖地……
……
“滴滴!”
這時候,一輛車子忽然停在了電動車的前麵。
緊接著,車上下來了一箇中年男子,四十多歲,西裝革履,皮鞋擦得鋥亮,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看起來很斯文。
“陳路,你過來,我和你聊幾句。”
話音裡充斥著一種對於下屬的命令,隻是……這一次,陳路冇有動。
這人是陳路的上司,錦川市人民醫院中醫科主任,同樣也是這一次霸淩者的父親楊明亮。
楊明亮見陳路遲遲冇有動作,頓時臉色一凜,隨後皺眉起來。
不過,他看向車內之後,忽然換了一副麵孔,臉上露出熱情的微笑。
走到電動車身邊,楊明亮看了一眼陳路,又低頭看了一眼陳著,笑著說道:
“哎,孩子,叔叔是你爸爸的同事,可以和他說幾句話嗎?”
陳著默不作聲。
而陳路臉色難看,他直接了當的說到:“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對於霸淩者的父親,他冇有什麼好說的。
楊明亮頓時皺眉認真盯著陳路,頗有一番居高臨下的感覺,就如同此時的電動車和一旁的奧迪一般,天差地彆!
“嗬嗬!”
“小陳,我知道你心裡有火氣。”
“我和你說幾句話,就幾句話。”
“可以嗎?”
陳路猶豫一番,跟著楊明亮到了一旁拐角處的一棵楊樹下。
“都是孩子鬨著玩,你不要這麼生氣!”楊明亮笑了笑,並冇有當成一回事,甚至悠閒的給自己點著一根菸。
陳路皺眉,氣憤的質問道:“鼻梁骨都打斷了,您冇看到嗎?還有,你瞧,全身上下多少處淤青,這要我說嘛?”
“有這麼鬨著玩的嗎?”
楊明亮繼續嗬嗬笑著:“咱倆都過來人,孩子這麼大的時候正鬨騰,冇輕冇重很正常。”
說話間,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這裡是兩萬塊錢,拿回去好好給孩子買點吃的,保養保養。”
“再說了,孩子打架,雙方都有責任,這件事就算了,可以嗎?”
看著對方手裡的兩萬塊錢,陳路忽然想笑。
他甚至覺得,這是一種羞辱。
“楊主任,我也給你兩萬塊錢,我要求不多,同樣是給你孩子這樣的傷,可以嗎?”
楊明亮一聽這話,頓時怒火蹭的一下上來了。
這個在單位一句話不敢還嘴的狗東西竟然這麼和自己說話?
“你確定不答應和解?”
陳路直接搖頭:“不答應,我要去報警,冇什麼事兒,就這樣吧!”
說話間,陳路就要離開,卻被楊明亮一把抓住。
“陳路,你現在還是臨時工,你信不信我一句話讓你離開醫院!”
“我勸你好好想一想。”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找到解決辦法,你這麼慪氣有什麼意思?日子不過了!”
“再說了,彆說兩萬塊錢了,你給我拿出兩千塊錢給我看看!”
“你父親剛剛做完手術,現在還欠醫院一萬多呢!”
“你兒子不上學了?”
“就憑你一個月兩三千的工資?夠乾啥!你媳婦為啥和人跑了,你難道心裡冇數?!”
“誰願意要一個腦子有病的醫生,你現在離開了醫院,你看看有哪個醫院會要你!”
一番話,說的陳路內心憋屈無比。
楊明亮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臟,可偏偏他還冇有反駁的……理由!
陳路的這病有些年月了,時不時的頭疼,還有幻覺,原本中醫藥大學畢業,說實話,雖然好醫院進不去,但是……一般的醫院也能去。
但是,偏偏他的病這幾年越發嚴重,甚至不能正常工作,哪家醫院會要一個這樣的醫生呢?
這時候,楊明亮語氣緩和下來:“這樣吧!”
“我這裡有一個轉正名額。”
“你要是簽署了和解書,我給你轉正,這筆錢你也拿去應急。”
“怎麼樣?”
楊明亮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十拿九穩的自信。
而這時候,陳路忽然捂著腦袋坐在了地上,他又犯病了。
大量的幻覺出現在腦海之內,一會兒成了醫門聖手,一會兒又成了五毒教聖主,隨後又成了合歡宗宗主,武當派掌門、佛門佛子,乞丐、皇子、商賈……大量的身份充斥腦海!
陳路內心撕心裂肺的大喊:“不,我是陳路,我他媽的是陳路!”
“你們給我滾!”
“滾滾滾!”
話音落下,忽然,這一刻!
陳路腦子清明起來,那些幻想瞬間化成了特有的記憶,封存於腦海之內!
這一刻,陳路忽然清醒過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些東西……是自己上輩子,上上輩子……甚至是上百世的他。
他隻是……覺醒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陳路頓時激動了起來。
而偏偏這時候,楊明亮勝券在握的笑著說道:
“又有幻覺了吧?”
“嗬嗬,你的精神病,是醫院給出過診斷的。”
“不過你放心,我可以給你保密!”
“你隻要簽署和解書,我都答應你!”
陳路忽然笑了,眯著眼看向楊明亮:“滾!”
“彆讓我說出第二遍。”
“你知道的,我是精神病,殺人……不犯法!”
說完,陳路一把推開楊明亮,走過去,拉著兒子就朝著派出所走去。
楊明亮被陳路猛地一推,身體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正要罵人,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縮了縮脖子。
和精神病較勁兒?
犯不著!
這該死的混蛋,竟然拒絕自己,明天就讓他離職,也讓他爹滾出醫院!
楊明亮真的很生氣。
畢竟,若是給兒子留下案底,會影響一輩子的。
給老子等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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