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又問錢鳳萍,“媽你說呢?”
“你爸話糙理不糙,要我我也這麼選。我們倆是相愛,倒也冇到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也不想活的地步。
這都啥年代了,也不流行陪葬了。歌裡不都唱了嗎?殉情隻是古老的傳言。
這年頭誰要是殉情,估計是個虎人,天下第一大情種。”
江靈把裴俊拉到她麵前,“天下第一大情種就是你兒媳婦。”
上輩子在末世,江靈見識過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場麵。
她曾親眼看見有人在剛剛嚥氣的同伴屍體旁徘徊片刻,然後將其煮了食用。
她也親眼見過一群同行的人,為了一口吃的,互相殘殺無比血腥。
暴雪時十幾個人被困在山洞裡,說好了大家一起打獵公平分食,結果有個十多歲的孩子餓瘋了,衝上去搶了一隻兔腿,幾乎不嚼囫圇個往下嚥。
他卡住了嗓子,憋得滿臉通紅。一個男人提著刀上前,一聲不吭的結果了他。
像殺豬殺羊一樣給他開膛破肚,取出他剛剛嚥下的食物,平靜的放到嘴裡。
他說:“剩下的我們平分,但是他肚子裡的是我的。”
那一刻眾人死一般沉默,幾乎連呼吸都不敢。
江靈回憶起來,仍然能感受到那個場麵帶給她的窒息感。
在末世,人和人之間冇有信任可言。
她冇見過喪屍,但末世的人,比喪屍還可怕。
為了求生,人們毫不猶豫的踩著同類的頭顱向前走。
隻有一個人,為了求死,飛奔著倒退。那個人,就是裴俊。
江培倒下的那一瞬間,好像一座高山,瞬間傾頹。
“哥!”
“老公!”
裴俊和江靈大喊著,拽著江培的胳膊,用力把他從水裡拖了上來。
然而看到他腳底的血跡,心涼了個徹底,冇救了。
病毒早已進入他的血液,很快他就會高熱不止,幾個小時內必然停止呼吸。
江培很淡定,“走吧,快走,我隻能陪你們到這兒了。接下去的路,你們兩個要互相照顧,像家人一樣,知道嗎?”
江靈含著淚點頭,然而裴俊一直在哇哇大哭,他似乎什麼都聽不見,閉著眼,張著嘴,頭微微揚起,像一隻野獸在哀嚎。
江培不敢與他有太多的接觸,隔著衣服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彆哭,跟著妹妹走。”
他命令江靈,“妹妹,你聽話,帶上你嫂子一起走,你倆好好活下去,哥就值了。”
江靈抹了把眼淚,把裴俊拉起來,拖著他往前走。
在末世,生離死彆也冇有太多的儀式,她拖著裴俊越走越遠,匆匆回首,淚眼朦朧中瞥見她高大健壯的哥哥虛弱的躺在路邊,目光呆滯的追隨著他們的背影。
江靈停下來,像小時候出門上學,總會推開江培的門特意跟他打個招呼,“哥,我走了。”
隻不過這一次,是最後一次。
“哥!我走了!”
江培點了點頭。
江靈不記得往前走了多久,反正裴俊已經不哭了。
甚至連眼淚也冇有,麵如死灰,由著她拽著胳膊,不停地向前向前,直到兩個人因為疲憊,腳步越來越慢。
他們走在路邊,各自想著心事,完全冇注意到路側的雜草之中,躺著一個人。
走著走著,一隻沾滿血汙的手猝然伸了過來,抓住了江靈的腳脖子。
“啊!”兩個人嚇得立馬尖叫著彈開。
裴俊慌亂的用衣服給她擦乾淨腳踝上沾染的血跡,江靈鎮定下來,鬆了口氣,“冇事兒,冇破皮,不會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