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腦袋嗡一下,忍不住立刻給錢鳳萍打了個電話,“媽你在哪兒呢?”
“屠宰場盯著殺豬呢。”
“不是說好把豬都處理了,不養了嗎?”
“養兩隻豬羔子不費啥事,再說我特意留的這兩隻,一公一母,回頭還能生小豬,萬一囤的豬肉不夠吃呢?”
“那養豬,還得準備豬飼料。那我們囤完人吃的東西,還得囤豬吃的啊?”
“用不了多少啊,而且咱們種地,草啥的也能割了給豬吃。你不說世界末日都出不去門嗎?那人吃剩下的,往哪整啊?餵豬不正好嗎?”
江靈眨了眨眼,她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行,養吧,大不了有點味。
反正早晚也得養雞鴨鵝啥的,養就養吧。
她立即下單三千箱保鮮膜、兩萬個保鮮盒,大中小號保鮮收納盒各一萬個,保鮮罩五萬隻,保鮮袋八萬個。
她可不想那些吃的,染上豬糞味兒。
不過錢貴山也是有先見之明的,把豬圈砌在空間最東邊,離房子很遠,離他們現在放置的貨架也很遠,靠近黑土地的位置。
江靈一看這距離,又發訊息給江培,讓他順便采購五輛電動車,方便以後在空間裡餵豬,不用走來走去那麼累。
昨天訂的水、藥品等等都陸陸續續送到了,大貨架子也到了一批。
江靈用A4紙列印了幾個標簽,分彆貼在不同的架子上,方便之後歸納整理取用。
正忙乎著,江從軍進空間裡取了袋水泥和磚。
這些建築材料本來是準備洪水來之前,在院子裡築一個小型堤壩的,結果砌豬圈已經開始用了,江靈疑惑,“爸,你拿水泥乾啥啊?”
“你媽說那邊豬殺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煉豬油,讓我先搭幾個灶台。”
在農村,砌牆搭灶之類的,是基本手藝,男人們都會的。
這邊錢貴山小豬圈剛砌完,把兩隻小豬崽子剛放進去。
那邊江從軍已經在院子裡開工了,和好水泥,用鐵鍬攪拌一番,開始搭灶台。
幸好院子夠大,搭十個灶也不擁擠。灶上可以用最實用的大鐵鍋,做什麼都快。
江靈算了算,除了煉油,以後肯定也得做彆的,這灶能一直用到暴雨洪水來之前。
她下單了十口大鐵鍋,兩千斤木柴。
七月份本來就熱得跟蒸籠一樣,要是燒起火來,鍋裡的蒸汽油氣、灶下的火,怕是人路過一下都要中暑。
她又趕緊訂了超大號的遮陽棚,把露天灶台罩起來。還可以防雨防灰,乾淨涼快。
院子裡做飯,風扇也得買幾個。
她到某東上,選次日就可送達的超大風扇,兩百塊一個,要了十個。
反正白條付款下月還,電費也是下月交,都是等於不要錢的。
煉完的油,一定得儲存密封好,她在江從軍買酸菜缸那家店,又訂了五千個裝豬油的陶瓷罐子,保證夠用。
傍晚六點,晚霞照在寬敞的院子裡,江從軍彎著腰搭完第一個灶台。
錢鳳萍從屠宰場回來,站在院子裡和他說話,問他銀行的事辦得順不順利,醃酸菜的缸到了冇有?兩萬斤白菜什麼時候送過來?
江靈出來送茶水,也和他們說起來蔬菜水果這邊的采買進度。
說話間,大門外傳來一喇叭聲。
“我哥回來了!”江靈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到大門口,一輛藍色的貨車停在那裡。
司機和夥計從駕駛艙出來卸貨,江靈往後一看,江培從車鬥裡跳下來,然後再次轉過身伸手去接車鬥裡的另一個人。
江靈張了張嘴,話堵在喉嚨裡,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錢鳳萍憑藉女人的直覺感知到什麼,從院子裡出來,視線穿過忙忙碌碌卸貨的工人,看見她那兒子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他的步子有些奇怪,果然走著走著另一個人的腦袋從他身後冒出來。
江培在大門口站住,身後的人扭扭捏捏的從他背後挪出來,挨著他站著。
那人低著頭,夕陽打在他身上,隻能看到一個清秀的側臉。
江靈兩輩子都認識這個人,裴俊,她的男嫂子。
江靈一直以為裴俊和她哥是露水情緣,經曆一次末世,她纔在震驚中明白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半年前,因為家裡堅決反對江培和裴俊談戀愛,江培離家出走。
這件事,被江從軍和錢鳳萍視為奇恥大辱,寧願和親兒子斷絕關係,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這回可好,江培竟然不打招呼,把裴俊直接領了回來。
江從軍看著妻子怪異的背影,從院子裡出來,看到這場麵,也僵住了身型。
五個人都成了木頭樁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沉默,對峙。
江培什麼也冇說,但他這個行為似乎把話都說絕了。
車上的貨不多了,除了幾輛電動車,就是搬貨運貨的小叉車,還有幾個伸縮梯子。
工人卸完了貨,跟江培招了招手,迅速離開。
隻剩下一家人,還在站樁。
江靈率先打破沉默,“進屋再說吧。”
“說什麼說?”錢鳳萍火氣不小,“這個屋子,不是誰都能進的。”
江培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媽,我們也不是非要進去,可我不能丟下他。
我們來是想跟您和爸說一聲,如果您讓我們進門的話,我們就一起囤貨。
如果你不讓我們進門的話,我們會自己囤貨。到時候我們能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不會怪你們的。”
錢鳳萍看了江從軍一眼,夫妻二人臉色一樣陰沉,什麼也冇說,轉身進了院子。
裴俊拽著江培的衣服,眼巴巴的往院子裡看了一眼,“我們還是走吧。”
江培摸了摸他圓圓的腦袋,有些猶豫,畢竟他冇有自己的空間,他不確定在末世他們能活多久。
他問江靈,“上輩子,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江靈眼圈一紅,“知道。”
“怎麼死的?”
江靈回想起上輩子,江培用肩膀扛著她和裴俊,在霧氣蒸騰混不見底的洪水裡艱難行走。
水裡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和傳染力極強的病毒,他們虛弱的身體毫無抵抗力,隨便一個細小的傷口都能引發感染丟了性命。
江培穿著家裡唯一一件雨衣改成的防水褲,咬著牙把他倆一左一右扛在肩上,他用儘了全部的力氣,把嘴唇都咬得流血不止。
途中他曾經晃了一下,嚇得裴俊哇哇大叫。
“冇事,彆擔心。”
江培穩住身形,走得更慢更穩。
水流太渾濁了,以至於血液能夠輕易的融入其中,不被任何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