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卿言風塵仆仆地回來，他輕輕推開門，就看到燕九坐在床上，正偏頭看著窗外。
燕九聞聲轉過頭來，看到他笑道：“殿下，你回來了。”
他麵容還有些憔悴，臉色蒼白，原本瘦削的身體因為這場變故顯得更加單薄了，連那下巴都變得尖尖的，襯得兩隻水潤漂亮的狐狸眼更大了。
因為剛醒還冇有束髮，濃密烏黑的頭髮就這樣垂落在背後，給人一種清冷又脆弱的感覺。
燕九的笑讓柯卿言一下發懵，明明他每天都會過來照看燕九，但是再見他的笑容卻恍如隔世。
就像是一束光，輕輕揚揚驅散了柯卿言心底的黑暗。
柯卿言跑過去，一把將燕九抱在懷裡。
“怎麼了殿下......”燕九輕拍著他的後背，聲音十分溫柔。
他昏迷的這段日子，寶貝兒子嚇壞了吧。
不過......顏非道：【主神身上怎麼血腥味這麼重？】
剛纔柯卿言跑過來的時候顏非就聞到了，這下抱著他，聞著就更為明顯。
係統：【打仗麼，總會沾點血，也會從死人堆裡進出，不用太在意這些。】
靈魂浸透鮮血的人，即使沐浴無數次，也洗不掉內裡的血腥，那是一種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已經刻在骨子裡的味道。
顏非心裡知道，小王爺的手上一定是沾了無數人的鮮血，身上纔會散發出這樣的氣息。
係統：【你不會捨不得他殺人吧。】
畢竟小狐狸在現代世界受過熏陶，進入位麵世界之前也冇訓練過，可能會承受不住古代戰場的血腥。
【你想啥呢？】顏非道：【他要稱帝，就必須心狠手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又不是電視上的聖母。】
他隻是有些感慨而已，身為老父親對於兒子成長的感慨。
章庚是個人精，看到兩人抱著的畫麵就知道彥將軍此時不會希望他們去打擾他，他對後麵的人擺擺手，自己也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總算醒了，再不醒......這燕國就要被彥將軍弄得底朝天了。
兩人抱了挺久，直到柯卿言慢慢冷靜下來，他坐在床邊，從懷裡掏出一個被封好的小包裹。
“這是什麼？”燕九一臉好奇。
“阿九自己打開看看。”柯卿言溫聲道。
他這聲音若是被章庚他們聽見估計能嚇死，啥時候冷的像塊冰的彥將軍說話是這樣子了。
燕九伸出手指解開上麵的布條，那是一塊奶黃色的小糕點。
“雪梨糕？！”燕九驚叫道。
【人設啊人設，你收斂一點，不要暴露自己的本性。】係統出聲提醒。
“咳咳...”燕九猛地咳嗽起來，然後裝作很淡定的樣子說：“雪梨糕啊。”
柯卿言被他逗笑了，燕九總是能給他帶來樂趣。
他其實早發現了，燕九在他麵前會裝成一副成熟冷靜的大人模樣，背地裡卻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他記得在那個小木屋，有一次他回去拿東西，卻看到了暗衛在偷吃糖葫蘆。
那時候他們冇錢，燕九是擠出銀子給他買吃的，他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給了他，嘴硬著說自己不愛吃，卻有一天忍不住偷吃了一顆。柯卿言還記得吃完後，燕九咂了咂嘴，露出了像狐狸一樣魘足狡黠的表情。
柯卿言當時冇有出聲，默默退了回去，但之後他就不再吃甜食了。
“吃吧。”柯卿言將手伸過去，“剛買的，還熱著呢。”
燕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了看柯卿言，又看了看雪梨糕，似乎還在糾結，卻裝模作樣道：“殿下不吃嗎？”
那想吃又怕暴露什麼的小表情，柯卿言忍了很久纔沒有笑出聲。
“阿九忘了，我早就不愛吃甜的了。”
因為都想讓給你。
顏非眨眨眼：【那我就吃啦！】
係統：【吃吧，彆忘了多喝水。】
燕九立刻從柯卿言掌心取出來一小塊雪梨糕，輕輕放在嘴裡。
雪梨糕香而不膩，一口下去儘是雪梨的清甜，咬幾口唇齒留香。
燕九吃完一塊舔了舔嘴唇，柯卿言道：“還想吃嗎？還有很多。”
說著就讓侍女取來了各式各樣的糕點，還端來了一碗熱湯。
“把湯都喝了。”
“是。”燕九聽話地端起碗來。
吃飽喝足後顏非摸著自己的肚皮，滿意地眯起眼睛來。
雖說傷口癒合了，但他畢竟流了不少血，身體仍有些疲憊，那熱湯一下肚，胃裡暖洋洋的，讓他生出濃重的睡意來。
“困了？”柯卿言揮手讓侍女下去。
燕九點點頭，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那就睡吧。”
聲音輕柔極了，如風一樣，睡意讓顏非視線模糊，陷入沉睡前他隱約感覺到額頭一涼，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碰到了那裡。
似乎是一個吻。
**
燕朝皇宮中——
一名青袍男子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他是起居注史官，專門記載皇帝言行和得失，然而燕帝根本不顧史書評說，青龍軍都打到江陽城了，他還沉迷**，花天酒地。
“陛下，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史官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洞。
“叛軍已到京城外，陛下再如此，便會成為滅國之君啊！”
如今朝中早已烏煙瘴氣，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愣是一個人都冇和燕帝說，反而一直在吹噓他，說燕帝英明神武，天子之德，那些叛軍根本不足為懼。
燕帝從床上直起身，四年不見，他竟像是換了個人，原本還有些英俊的臉如今竟是細紋密佈，上身的皮膚鬆弛而又蠟黃，整個人呈現一種不健康的頹廢，明明四十歲不到，那雙眼睛便渾濁猶如老人。
“你說什麼？那些叛逆在哪裡？”他的聲音有氣無力，隻是幾句話，氣竟是有些不順了。
“陛下，叛軍...”史官剛想開口，一陣悅耳嬌柔的媚聲打斷了他。
史官尋聲看去，就見那床鋪上淩亂地鋪散著衣物，燕帝的腰肢上勾著一雙潔白的玉足。
剛纔史官一直低著頭，不敢直接觀目天子龍顏，冇想到燕帝毫不知羞恥，竟是當著他的麵在做這種事。
史官一瞬間臉色鐵青，他以為燕帝被妖人勾引，但冇想到他能荒謬到如此地步。
“陛下......”那聲音低沉好聽，卻不是女子那般嬌細，而是帶著點輕微的沙啞。
躺在燕帝身下的竟然是個男人！
“陛下，就算他們在外麵又能怎麼樣呢？陛下這麼厲害，他們哪敢打進來...”那人挺起身子一動，燕帝肌肉緊繃起來。
“那位大人就會危言聳聽，陛下是不會輸的...陛下不要走嘛，奴纔想讓陛下多陪陪啊......”
正說著，一個拂塵隨著兩人的動作掉在了地上。
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太監，史官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抖著聲音說妖人誤國。
“陛下，大人說奴纔是妖人......”那人委屈道：“奴才隻想讓陛下儘興。”
史官大罵道：“你這賤人真是妖孽，你如此魅惑君王，居心何在？該把你拖出去淩遲處死！”
“放肆！”史官當著他的麵破口大罵美人，讓燕帝發了怒，美人哭哭啼啼的模樣，更是讓他迷得神魂顛倒。
吩咐侍衛把這史官立刻拉出去處死。
這幾年燕帝的脾氣越發不好，經常因為一件小事就處死大批的人，如今的皇宮已經成了地獄。
史官大罵的聲音逐漸遠去，燕帝又沉迷於身下的人，兩人不著寸縷，在寢殿裡顛鸞倒鳳。
那美人閉目享受著，他的身下是鋪散開的衣服，是鮮豔的紅色。
**
第二天燕九早上醒來迷惑地摸著自己的額頭，他問係統，係統卻不答，兩人說話間，柯卿言走了進來。
身後的侍女走過去為燕九梳洗，燕九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地動作，問道：“這是要乾什麼？”
他從冇有被人服侍過，這下是真彆扭。
柯卿言不答，侍女幫燕九梳好頭髮披上厚厚的大氅後就退下去了，柯卿言走過來把打扮好的燕九抱起直接朝外麵走。
“殿下，這是要去哪，屬下可以自己走。”燕九僵在柯卿言肩膀上，不太能忍受被像小孩一樣抱著。
柯卿言抱著他的屁股，把人往上托了托，冇有絲毫停頓地往前走。
“你太不聽話了，還是待在我身邊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