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青悠略顯侷促的搓著手,“仁侯府大火那夜,大人曾經從惡狗嘴下救了一個人,並且還說了一句話,‘那是個人,不能被畜生禍害’。”
就是那麼一句話,至今還在她的耳邊打轉。
“那夜是你?”林深訝異。
詹青悠點點頭,“大人之恩,元青銘感五內。”
林深擰眉,“你如何斷定就是我?”
詹青悠道:“大人的聲音讓我覺得耳熟,剛剛車伕的聲音給了我印證。”
“你會聽聲辨人?”林深微微扯了唇角。
難怪他對他會是這般的信任,原來還真是應了小奶貓認母的理論。
詹青悠搖搖頭,“不是!隻是那夜的事情,讓我印象格外深刻罷了。”
“因為仁侯府大火?”林深挑眉。
“呃!”詹青悠眸中火光一閃而過,袖中的手卻是緊緊攥拳,“我和母親此次回京,不知義侯府深淺,原想著先去詹府投奔的。卻不想,先是詹尚書一門入獄,再是表姐新婚即遭遇大火,如今生死不知……”
林深歎了口氣,“朱明康前去西南剿匪,仁侯府的變故自是要瞞著的,所以,探不出資訊也是正常。”
詹青悠闇暗咬牙,抬頭,眼神堅定的看向他,“我外祖父的案子,大人覺得該從何處下手?”
林深道:“你對朝局瞭解多少?”
“奸臣當道!”詹青悠垂首,目光落在了他黑色的皂靴上,怎麼有人的腳長得這般大?
她雖為尚書之女,但因為父兄將她保護的太好了,從來不對她談論朝堂之事,以至於才養成了她十五之前的不諳世事。隻懂風花雪月,不懂朝局人情。
但好在有前世最後的十年,她在陳元青的陪伴下,也是來了頓惡補的。
今上繼位十多年,卻一直都不問朝政,更是沉迷於享樂。花天酒地,搭台子唱戲。就連早朝,一個月能有那麼三兩次就不錯了。
也因此,朝政基本上把持在內閣首輔江嵩手裡。江嵩大權在握,難免膨脹。不能說正事冇做,但所做惡事卻是數不勝數。
她父詹士坤若非處處跟江嵩作對,也就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了。好在,她回來了。上一世的悲劇,她決不允許重演。
而且未來朝局風雲變幻,絕對是讓人始料不及的,尤其是宮裡的那位……
“詹尚書倒是可惜了。”林深突然出聲。
詹青悠愕然抬頭,因眼中水霧湧動,忙扭過頭去,“大人何出此言?”
林深道:“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若非太縱容女兒了,也就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了。”
一針見血啊!
詹青悠喉中堵塞,再也發不出聲來。
若非她執著於非嫁朱明康不可,對手也就找不到可乘之機,而她的父兄也就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她就是那把遞到敵人手裡卻刺向自己親人的刀啊!
外麵馬蹄聲陣陣,車裡卻是異常的沉默。
榆錢衚衕到了。
詹青悠強打起精神跟林深道彆。
林深遞給她一張帖子,“若遇難事,可去尋我。知道去哪裡吧?”
這樣的語氣,分明是在叮囑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