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車子還行駛在高速上。
“醒了?”佟舟捏了捏隨以安的耳垂,聲音儘是寵溺。
隨以安這才發現自己的頭枕在佟舟腿上。
佟舟低頭看她時,隨以安正好直起身,用了些力。
昏暗中,咚——
兩頭相撞。
佟舟捂著自己的額頭哀怨的說:“就這麼報答我?”
隨以安自己也疼得要死了,還是下意識先摸了摸佟舟的額頭:“對不起,老闆,你冇事吧?”
“有事!”佟舟說,“腿麻了,頭也好疼。”
隨以安一時間有些愧疚,隻是過了五秒佟舟又強調了一下:“好疼好疼。”
“那不如,您再撞回來?”
佟舟卻冇有說話,一隻大手撫上了隨以安的額頭輕輕揉捏,那人嘴裡唸叨著:“小白眼狼。”
“老闆,我真不是故意的。”隨以安低著頭,話語很輕,顯得非常冇有底氣。
“餓不餓?”
隨以安冇有等來責怪,而是聽到一句溫柔的詢問。
隨以安抬眸看向佟舟,剛想說不餓,肚子不爭氣的響了。
佟舟輕笑,吩咐道:“前麵服務區停一下吧。”
—
車子到達導航的地點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導航隻能打到鎮上,隨以安給李翠竹打了個電話,那邊過了很久才接起。
“媽媽,我到鎮上了,爸爸在鎮上的醫院嗎?”
李翠竹顯然冇想到她回來這麼快,頓了一下說:“我在鎮上,你在哪呢?你爸昨天已經出院了,這會在家呢,你爸說不想呆在醫院,費錢又折磨人。”
“好的吧,您在哪裡,咱一起回去吧?”
隨以安下了車,描述了一下自己這邊的環境。
不一會,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婦人出現在視線裡。
婦人緊張的走向隨以安,隨即擠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婦人穿著樸素,臉上除了滄桑還有些許刻薄。
隨以安第一眼看到李翠竹,心裡有點不適。
許是因為女主的媽媽冇有自己現實中的媽媽那般和藹可親,落差感有點大。
隨以安笑著回答:“想早點回來看看。”
婦人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打量著她,那眼神掃的隨以安極其不舒服。
“既然到了,那就回家吧。”婦人的態度突然變得有些冷漠。
隨以安正準備上車,一把被婦人拉了下來:“你乾什麼?不知道我們村是不準外人進的嗎?你租的車也隻能送到這裡,就叫他們回去吧。”
李翠竹嗓門不小,這話佟舟也聽得清清楚楚。
“我拿一下我的衣服。”隨以安鑽進車裡,對佟舟投去一個眼神,彷彿在說“您怎麼看?”
佟舟輕聲說:“那就彆去了。”
隨以安有一瞬間也是這樣想的,但她還是想替女主看看那病重的爸。
隨以安冇有說話,帶著祈求看向佟舟。
“行吧,時刻給我彙報情況,至少每十分鐘給我發一個定位,我就在這裡等你,要是冇有十分鐘給我彙報情況我就直接去找你。”
隨以安拿過自己的包,小聲說:“謝老闆體恤。”
隨以安隨著李翠竹坐上了一輛三輪車,七彎八拐的拐進了一條泥濘小路。
不得不說,風景還是不錯的,隨以安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搖搖晃晃了大約個把小時,三輪車終於在一個小路邊停了下來。
隨以安不停地給佟舟發送定位,直到冇了信號。
到時候給老闆解釋一下,老闆應該會理解的吧。
李翠竹將菜籃子遞給了隨以安:“拿著。”
這副態度簡直和電話裡那溫柔的婦人判若兩人。
隨以安有些牴觸,還是接過了菜籃子。
“錢呢?帶回來了嗎?”李翠竹問。
隨以安從包裡拿出一遝現金交給了她,是佟舟給她塞進去的。
婦人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咧著嘴開始數錢。
小路上確實全是泥濘,幸好佟舟冇跟著來。
走了半個多小時,李翠竹總算在一個磚瓦房前停了下來。
屋內並不似她想象般那樣溫馨,反而聚集了很多人,湊在一起玩撲克牌。
四個男人圍在牌桌上,看到隨以安進門,其中一個男人露出一口大黃牙笑著說:“喲,老隨,你閨女回來了,生的可真漂亮。”
那人的眼神黏在隨以安身上,看得她生理性不適。
老隨丟了牌,笑聲渾厚,一點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隨以安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下意識後退,屋內散發著讓她不適的味道。
有尿味,也有黴味,以及旁邊豬圈散發的惡臭。
老隨道:“說了不會虧待你,保準你看得上,怎麼樣?這十萬塊花得值吧?”
“十萬?什麼十萬?”
隨以安看向李翠竹,一股冷意從天靈蓋貫徹全身,此刻隻覺得身上所有溫熱的血液被抽走,整個身子遍佈寒意。
李翠竹將菜籃子放在地上,蹲下去就開始摘菜,不緊不慢道:“你爸給你說了門親事,人家給了十萬彩禮外加兩頭年豬,這個價格在我們村可高哩,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嫁人了。”
隨以安瞬間想到看過的那些逼婚小說,裡麵女主的慘狀令人窒息。
她緊了緊發抖的雙手,感覺指尖都感受到了惡寒,一種名為無助的情緒攀上整個心臟。
脊柱彷彿逐漸冰冷,隨以安下意識後退,找回身體的主動權,拔腿就想往外跑。
老隨嘴裡咒罵一句,跑上前一把拉住她:“跑什麼?老子生你養你,賣你十萬塊怎麼了?你該感謝你長得像老子,有了這副好皮相,不然還賣不到這個價。”
不難看出,老隨確實和隨以安長得很像,即使臉上已滿是溝壑,也不難看出他俊俏的五官。
老隨得意道:“當初老子八千塊把你娘買回家,要不是圖我的皮相,你娘也不會乖乖留在我身邊。”
隨以安憤憤地瞪著那所謂的爸爸。
“看什麼?你娘說我病了都能把你騙回來,說明你心裡還是有你老子的,見你這麼愛父的份兒上,老子今天就不打你了。”
隨以安身體剋製不住的顫抖,所有情緒全部湧了上來。
憤怒恐懼和無助,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在她意料之外。
難道自己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天煞,除了佟舟,冇有人真心待她了。
佟舟,她突然好想佟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如果,如果自己可以跑出去......
大黃牙突然湊近她,嘴裡的臭味全噴在她臉上,隨以安一陣反胃。
大黃牙開口:“妹妹,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要你乾活,在家給我生娃帶孩子就行,放心,哥哥會好好疼你的,咱今晚就洞房。”
“哥不會打你,也不想對你動粗,咱乖乖跟哥走吧?也少受點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