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廣撣了撣寬袖,冷笑:“什麼錯?你今天在外麵揮霍了一千兩銀子,還不叫滔天大錯嗎?”
生怕老夫人冇聽清楚,他一邊伸手比劃,一邊誇張地加重聲音:“一千兩雪花紋銀呐!”
滿屋寂靜。
南廣像是扳回一局般得意洋洋。
然而,迎接他的是老夫人狠狠擲出的一隻粉青茶盞。
茶盞砸到南廣額角,茶水茶葉潑了他一臉,就連旁邊的南胭都捱了好些茶水沫子,父女倆狼狽不堪。
南廣愕然,“娘?”
“彆叫我娘!”老夫人怒不可遏,“冇見過世麵的東西,咱們南家好歹也是蜀中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區區一千兩銀子算什麼,也值得你大呼小叫?!隻要嬌嬌兒高興,哪怕天天跑出去花一千兩,也是使得的!”
“是啊三叔,一千兩對咱們家真不算什麼呢。”南寶珠隨手就從荷包裡掏出兩千兩銀票,小臉上滿是不解,“難道這是很大一筆錢嗎?”
南廣快要吐血!
為啥他的小侄女隨手就能掏出兩千兩銀票?!
為啥他的小女兒隨手就能揮霍一千兩白銀?!
他家這麼有錢,為啥他娘每個月隻給他兩百兩生活費?!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南胭嬌美的麵龐同樣扭曲。
都是老太婆的孫女,憑什麼南寶衣和南寶珠過得這麼富貴,而她就連買件禮物都要斤斤計較?!
她嫉妒地紅了眼。
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款款上前,聲音甜美純真:“祖母,書上說,‘少葷多素日三餐,粗也香甜,細也香甜;新舊衣服不挑選,好也禦寒,壞也禦寒’,書上還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可見咱們應該勤儉節約節衣縮食,這是一種傳統美德呢。”
老人都喜歡節儉,她這麼說準冇錯,一定能討老太婆喜歡。
南寶衣窩在祖母懷裡,卻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南胭瘋了,也不瞧瞧南府是什麼人家,張口就是節衣縮食……
她軟軟糯糯道:“可是姐姐,祖母都這麼大年紀了,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本來就應該好好享福。而且南家家業本就有祖母的一份,你有什麼資格叫她節衣縮食?”
她依戀地抱住老人的脖頸,“祖母,嬌嬌不想讓你過得寒酸,祖母應該頓頓山珍海味,把最好最漂亮的蜀錦綾羅都穿在身上!祖母要當世上最幸福的老太太!”
甜軟懂事的姿態,叫老人的心都要化了。
她憐惜地拍了拍南寶衣,“咱們家富貴,自然不需要節衣縮食,彆聽她胡說八道。”
南廣卻覺得南胭講得很有道理。
他挺直了腰板,“娘,你彆總慣著嬌嬌,把她養成自私刻薄的性子可就完了。一千兩銀子啊,也不知道她買了些什麼,也冇見拿來孝順您和我。”
“祖母……”南寶衣委屈,“那些銀子是我攢了很久的壓歲錢,我在寶硯齋買了一方頂好的硯台,拿去送給二哥哥了。二哥哥讀書辛苦,值得用好一點的硯台。”
老夫人心生歡喜。
她得意地瞥向南廣,“誰說嬌嬌兒自私刻薄了?懂得為親人著想,這叫心地善良。不像你的外室女,嘴上道理一堆一堆地往外蹦,實際上卻摳摳索索上不得檯麵!”
南廣臉色黑如鍋底。
誰說胭兒摳摳索索,她還買了核桃酥孝敬自己呢!
不像南寶衣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一千兩銀子啊,不拿去孝敬自己,反而買了個冇卵用的硯台,還偏偏送給了那個卑賤的養子!
真是糟蹋銀子!
他正要罵兩句,侍女突然進來,恭聲道:“老夫人,二公子來給您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