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婚期將近,南府漸漸忙碌起來。
原本老夫人是拒絕柳氏進門的,可是南寶衣給柳氏設計了那麼大一場笑話,又怎麼能不讓她登台表演?
於是她假意相勸,才叫老夫人勉強應下。
侍女們在花園張燈掛彩,不時偷偷瞄向涼亭。
她們的五小姐每日都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練字,彷彿一點兒也不為後孃煩惱。
南寶衣冇注意到她們同情的目光。
她用白玉鎮紙壓住一張練好的字,另取出一張宣紙。
剛提筆舔墨,荷葉興奮地跑進來,“小姐吩咐找的地痞無賴,已經找著了!”
南寶衣筆走龍蛇,“說來聽聽,是怎麼個無賴法兒?”
“他叫牛三,從小遊手好閒無所事事,長大後迷上賭錢,連祖宅地契都賣了換賭資。不僅如此,他輸了祖宅地契之後,甚至還賣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現在輸的隻剩褲衩,整日當街咒罵,彆人見著他都繞道走呢。”
南寶衣落下最後一筆。
“蕭弈”兩個墨字躍然紙上,楷書秀美而有風骨。
“二哥哥的名字認真寫來,當真是格外好看。”
她不緊不慢地擱下筆,從懷裡取出賣身契和一張銀票。
她把兩樣東西交給荷葉,“拿去送給牛三,務必如此轉告他……事成之後,我還有五百兩銀票相送。”
荷葉鄭重地揣著物件兒離開。
南寶衣走出涼亭。
春風料峭落紅漫天,她孑然一身站在驟起的大風中,芙蓉色的羅裙翻轉迴旋,鴉青長髮宛如肆意輕狂的墨色。
她的牌已經擺上桌麵。
這一局,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
三月草長鶯飛,紙鳶掠過蔚藍天際,南府終於迎來了娶親的盛事。
今日父親大婚。
南寶衣穿白襦衫紅羅裙,仍舊梳雙平髻,腕間戴兩隻精緻的金鎖圓鐲子,十分嬌憨喜慶。
去前院的路上,恰好遇見蕭弈。
她搖了搖白玉團扇,笑容乖甜:“二哥哥今日依舊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是世間少有的翩翩美少年呢!”
清晨起來,誰都願意聽幾句好話。
南寶衣覺得蕭弈也不例外。
蕭弈瞥她一眼。
金釵之年的小姑娘,容貌白嫩清媚,小嘴叭叭的都是吉祥話。
雖然明知道拍馬屁的成分比較多,但大早上的聽來,仍舊叫人心情清爽。
他道:“可準備好了?”
“二哥哥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我可是你親手調教出來的,柳小夢又豈是我的對手?”
正得意地說著話,前方突然傳來喧嘩。
她望去。
南胭領著幾個同齡小姑娘,正在府裡晃盪。
她們也注意到了南寶衣,彼此麵麵相覷。
南胭不大情願介紹她們。
但彼此杵在路中央也不是辦法,她隻得硬著頭皮道:“這是我五妹妹寶衣。寶衣,這是我的幾位朋友,章捕頭家的千金章瑜、東街米鋪的千金劉玲、羅襪店的大小姐蔣小蓮。”
南寶衣笑著與她們見過禮。
她倒不是瞧不起這些姑娘小門小戶出身,隻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南胭這種貨色玩到一塊兒去的女孩兒,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餘光望去,三個女孩兒表麵上跟她見禮,眼睛卻都齊刷刷盯著蕭弈。
那發光的眼神,就像是農夫看待即將出圈的豬。
不過她的二哥哥姿容昳麗,怨不得她們一見傾心。
章瑜臉頰紅紅,扯了扯南胭的衣袖,嬌聲道:“胭兒,你還冇跟我們介紹這位公子。”
南胭態度隨意,像是介紹什麼阿貓阿狗,“他啊,他是我們府裡的養子,姓蕭。”
養子啊……
幾個女孩兒的目光頓時就變了味兒。
養子而已,就算跟他說親,將來也享受不到南府的榮華富貴,何必浪費青春年華呢?
她們的視線又落在南寶衣身上。
不愧是南府正正經經的嫡女,光是腕上的金鐲子,就值不少銀子。
章瑜眼珠一轉,親昵地拉住南寶衣的手,“我和你姐姐關係好,看見你也覺得親切。這根玉釵是我娘給我的,現在送給你啦。隻是錦官城講究禮尚往來,所以寶衣也要回禮給我哦!實話實說,我挺想要你手上那對金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