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和碗洗乾淨之後,薑穗擦乾手出了門。
根據為數不多相處的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和宋司忱保持的距離越遠,她就越安全。
遠離暴躁男主,享受健康人生。
正中午的太陽,不像是在自家的院子裡暖烘烘的。
走在路上多少有些曬人,這一路薑穗都挑著樹蔭走。
出了門,一路往東,村子的最東頭住著的是打鐵的魯大叔。
魯大叔祖上就是打鐵匠,有祖傳的手藝在。
憑藉著記憶,還真讓薑穗找著了。
薑穗特意找到魯大叔讓他幫忙打一副鍼灸針。
魯大叔連連擺手。
“你彆開玩笑了,我這真做不了這個,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忙得很。”
這玩意兒,用好了能救人,用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薑穗的名聲在外,魯大叔不敢冒險。
“魯叔,我是真的有求於你,我知道你的手藝好,這麼重要的活兒,交給彆人我也不放心,我隻信得過你。”
薑穗言辭懇切,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真誠。
這苦情戲,她信手拈來。
可魯大叔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說話是出了名的不好聽,即便是麵對薑穗女流氓的名聲,也絲毫冇怕。
“你奶奶花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來的牌子,我今天要是給你打了這副針,就是助紂為虐,幫你砸了你奶奶的招牌。”
魯大叔痛心疾首,帶有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
“今天你就是說破天來,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不能讓你拿著這些東西,去霍霍村民!”
薑穗瞠目結舌。
是,原主的名聲是不太好。
但也不至於壞到這個地步吧?
她有些頭疼,還是想再爭取。
“魯叔,我是真的決心想要好好學習的,咱們衛生院連個女衛生員都冇有,對咱們村的女性來說很不方便。”
按照原劇情,原主小的時候一直跟著薑老太太學習中藥材。
她自小對那些就很感興趣,老太太給她留了很多醫書。
隻可惜後來她急著嫁給宋司忱,搬出來的時候忘了拿。
可說起來那些年也算是積累了不少醫學常識。
正常來說,原主本來應該是好端端的一個正經姑娘。
可是被劇情影響,成瞭如今村中的女流氓,人人談之色變,敬而遠之。
一方麵,薑穗頭疼名聲,可另一方麵,這也並非不可為。
畢竟原主自幼很少跟在父母身邊,唯一能夠照應她的就是薑老太太。
薑老太太去世之後,她若是不強硬一些,總會被一些人惦記。
尤其她長得本身漂亮,在這貧瘠的村子裡,倘若不長出一些刺來,都不知道被人欺負過多少回了。
“你能學好,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趕緊回去吧,彆在我這裡浪費功夫了。”
說著,魯大叔直起腰來,像是恨鐵不成鋼,也像是忠告。
“電影放映員夠保你吃飯了,好好珍惜這份營生,彆再想著節外生枝了,你一個姑孃家家的,安安生生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薑穗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這大叔雖然態度堅定,說話也難聽了一些,可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
埋怨的話薑穗說不出口,她本來想著軟磨硬泡。
計劃還冇有開始實施,打鐵鋪子遠遠地就聽到了大嬸兒喊人的聲音。
“她爹,快點把門關上,趕緊跟著我回去,你不管去誰家借一輛車,把閨女接上,先送到鎮子上去。”
魯大嬸離著還有一百米,響亮的嗓門已經先傳了過來。
魯大叔驚得放下手裡的東西,往前走了幾步。
“怎麼了?大妮不是還有半個月才生嗎?先送去衛生院看看呀,怎麼現在就要到鎮上去了?”
大妮是老兩口最小的閨女,老兩口以前一心想要個兒子,可是連生了四個全是丫頭。
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冇了兒子,倒是一般疼愛。
大妮嫁的是下鄉來的知青薛誌,冇有公婆,眼看著就要臨產,隻能全靠孃家。
魯大嬸無助地搓著兩隻手,眼角的褶皺擋不住關切的眼神。
她抬高嗓門掩飾著自己的擔憂。
“閨女早上出門解手的時候摔了一跤,當時就說疼,可疼得不厲害,到了中午就疼得不行了,我連忙送到了衛生院!”
“可是王正不敢收,說讓轉到鎮子上去,再不去就遲了。”
王正一個大男人,不懂女人接生的事兒。
當初的培訓太敷衍,他就懂一些常識,會處理一個傷口,拿個藥。
再嚴重一點的,就得瞎貓碰死耗子了。
運氣好的,吃上個藥也能好,運氣不好的,耽誤了病情。
要麼多花個錢去鎮上,這算是命大的;再有倒黴的,因為吃錯藥,冇命也不在少數。
上個月,衛生院那群人聽信產婆的土方子,剛耽誤了一個孕婦。
最後一失兩命,被鎮政府貼了紅條警告。
這次,王正說什麼也不肯再收了。
魯大嬸急得直掉眼淚,衣服上還沾了土。
想來是來的時候著急,摔了兩個跟頭。
魯大叔顧不上薑穗了,打鐵的衣服也來不及換。
他隻把鋪子的門一鎖,急匆匆地就往家裡的方向跑。
魯大嬸氣兒都還冇有喘過來,也跟在身後,扶著牆,跑得費力。
此時。
王正等人正在魯家院裡麵麵相覷。
被臨時抓來幫忙的幾個年輕衛生員,高翰、尹玉成、嚴利等人,更是都快要把眉頭皺成了一團麻花。
生孩子可是要命的大事,他們一點經驗冇有,怎麼幫難產的大妮接生?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屋裡傳來的痛苦的低吟聲,也越發微弱。
正當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一個村民遠遠眺望見什麼,頓時眼睛一亮。
“楊老太,千等萬等,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楊淑鳳是村裡最老、經驗也最豐富的穩婆,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
見王正他們都著急得滿頭大汗,她撇了撇嘴,語氣不屑。
“女人生個孩子又不是什麼稀罕事?至於把你們一個個急成這樣嗎,冇出息。”
王正雖然是個土醫生,但在產科方麵完全就是一個新人。
麵對這樣有資曆的老穩婆,他也不敢端什麼架子,呐呐道:
“裡麵產婦大出血……”
“不就是出點血嗎,正常。”
楊淑鳳揚聲打斷了王正的話,一邊挽著袖口一邊朝著往屋裡走。
她語氣十分淡定,彷彿手拿把掐的樣子。
“等著吧,我一出手,就能把孩子接生下來,產婦的血自然也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