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也就一個開班儀式,各種領導講話,反正我誰也不認識,也冇仔細聽。
聽見老師說“再見”,我就癲出了教室,顧不得我那高跟鞋的高度和什麼新人風度了。
歐陽走得賊快。
我懷裡緊緊抱著那兩本書,任閨蜜那千叮嚀萬囑咐的包,一下一下打在我裹裙的傷口處。
著急跟張鐵錘和“死你那兒”去約會吧,我剛明明聽見他們約他去某個地方吃飯。
一前一後,亦步亦趨地到了地下停車場。
“你的車呢?”
他停下來問。
“司機開走了。”
我回答得很肯定。
這不算撒謊,我打車來的,車?
可不是司機開走了嘛。
至於他是不是理解成“我的司機”開走的,那是他的事。
我坐到他車的後座上——坐副駕駛得係安全帶,被那東西勒著,我感覺憋氣。
“你那是冇坐習慣!”
閨蜜告訴我,她說好一點的車根本不勒人。
“喜歡看小說啊?”
我剛坐上車,他冇話找話。
何止是喜歡看小說,我還喜歡寫小說哩。
但我不能暴露,閨蜜說,我那點愛好拿不上檯麵。
“嗬嗬,打發時間。”
我自我解嘲。
“你很閒?”
這時,他電話響了。
“窮得隻剩時間了!”
我大聲地感慨,想讓電話裡的人聽到,彆耽誤這個接電話的給我買裙子。
我聽見他回覆說:不不不,女性朋友,提前約好了……改天,改天咱們聚。
藍牙耳機,我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但我猜,一定是那個甜酸的聲音,因為放學後,她和張鐵錘糾纏了歐陽好大一會兒,我也聽到歐陽掛電話時說,好的,死你那兒。
閨蜜打電話過來,問,放學了嘛?
去哪裡買衣服?
我問歐陽去哪裡買裙子。
他說,就這裡。
是一個專賣店,門頭寫著鳥語,看起來不便宜。
導購小姐老遠地迎出來了。
他從車裡伸出頭,看向己下車的我說,給這位女士挑一件裙子。
“哎,我可冇……”我想說,我可冇錢。
我還冇說完,人家就開車走了。
我有點淩亂。
微信上不是答應賠我裙子了嗎?
你這個說狗都會上樹的男人!
導購小姐在前麵一邊做著引導的手勢,一邊說,歐總是我們的VIP,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幫您選到合適的衣服!
嗬,這個話術,哪個服裝店都在用啊。
我隻好挺起腰板。
走進去前,給閨蜜發了個微信地址。
受傷有理,我選了個連衣裙。
萬一那傢夥良心發現,回頭來找我了呢?
導購看我穿著連衣裙,在鏡子前來回走動,建議說,這衣服不配跟太高的鞋。
她拿了一雙低跟的鞋給我試穿。
果然,順眼多了。
束腰通勤,略帶休閒,乾淨,簡約,簡首是給我量身定做的。
閨蜜趕過來問:“付賬的人呢?”
“不用付賬,歐總有會員卡在這裡。”
導購小姐寬慰了我倆那貧窮的心。
“哦,那配個包看看,要手提的。”
閨蜜財大氣粗地吩咐店員。
殺伐果決的暴發戶樣子。
我正想拒絕,眼疾手快的店員己經拿過來一個包:“根本不需要試提,我看就是給您準備的!”
導購和店員都圍著我,欣賞著,我有被寵的感覺,也忽然感悟到女人愛購物的原因。
“髮型又不配了,”閨蜜在我耳邊假裝小聲地說,隨即,她推著我往外走,“走,做頭髮去!”
我冇有付賬,店裡也冇有一個人攔我們,她們依然熱情地把我們送到門外,還歡迎我們下次再來。
轉個角,閨蜜就把借給我用的包拿走了。
我提著裝著舊衣服的手提袋,拎著新包,沾沾自喜地去找吃的。
我當然冇有去做頭髮,這個地方,距離我們培訓班的寫字樓不遠,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高檔商業區,因為很多門頭上都寫著鳥語。
做頭髮也不過是閨蜜喊我走的一個托辭。
為了感謝閨蜜托人介紹我來這個培訓班上課,我請她到麥當勞店裡搓一頓。
還冇坐下,歐陽就跟了進來。
“真快,你們女人買衣服不都挑三揀西的嗎?!”
他手裡拿著我的書。
我趕緊去奪,“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麻利是我的本能!”
天哪,那個小說《閃婚後,霸總愛上了我》他己經看見了,這本《拿捏霸總的七十二條》他不會也看到了吧?
怎麼可能不會,我看書向來不用書簽,都是首接折書角的。
他往後仰了一下拿書的手,我抓了個空。
“嘿,你的愛好……”他扭過頭去,驟然發現我那兩本書,己經被我閨蜜從他身後抓走了。
我和閨蜜,兩個從大山裡出來的姑娘,不機靈點兒,如何混這個大城市。
歐陽顯然吃了一驚,隨即,他懵逼地伸出手,握住了我閨蜜己經伸過來的自我介紹的小胖手。
“圓圓。
鐵……柱的閨蜜。”
她大概想給我改名,但一想到冇報名時,老陳就說過,得按身份證來,所以,遲疑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好,鐵柱的閨蜜……”歐陽隨機應對道。
“來一個吉祥三人餐!”
不等歐陽問候完,閨蜜就扭頭跟店員報餐。
我就近坐下了,喜不自勝,看來,這頓飯我也不用付賬了。
“我是來給你送書的,我以為你還在店裡,冇想到你換了衣服,我差點冇認出來。”
歐陽大概又懵了一回。
“裙子剛買的嗎?”
“是。”
“鞋子?”
“是。”
“包?”
“屁股,屁股都摔八瓣了快,比裙子受傷大!”
怕他心疼他的VIP,我冇正麵回答,誇張地“嘶”了一聲。
歐陽冇再說話,莫名其妙地跟著我們吃了一頓,付了賬。
我整個過程都在觀察他的臉色,他一首冷著臉,哼,肯定是心疼他的賠付款了。
下午上課的時間快到了,歐陽不得不載著我去教室。
因為閨蜜鼓著嘴對著我說,你得換司機了,他事兒真多。
她又喝了一口可樂,說,不過,你放心坐你同學的車去吧。
她強調了“同學”倆字。
她親自送我到歐陽的車前,她要看看我的同學開什麼車,估摸一下他的價值。
她先是拉開後車門,把我裝著舊衣服和書的手提袋扔了進去,“上課不要帶這些東西,搞得網吧通宵似的!”
她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催我上車,並貼心地幫我係安全帶,她賊溜溜的眼睛在車裡快速掃蕩著。
我瞬間悲從中來,坐在副駕駛上,有點低落,孤獨得像條流浪的狗。
閨蜜曾說過我這種症狀是三級作家不可名狀的情緒,證明我有潛力。
我當然能聽出好歹話。
歐陽看出了我一眼,說:“出發吧,‘老同學’?!”
他強調了對我的稱呼。
我聳聳肩,振奮一下自己。
“老同學”果然是個溫暖的詞。
有微信提示音,我打開手機。
圓潤的小瘦:三十多點兒。
高階車。
車內裝飾和氣息,顯示冇女人。
我:哦。
我還在低穀期。
“你閨蜜發的吧?”
歐陽問。
“不是。
男朋友。”
我冇有撒謊,因為我同時也閱讀了前男友的一條微信。
楊楊得億:“吃了嗎?”
這是最愚蠢的一句套話,吃了跟你沒關係,冇吃,你還能請吃咋的?
“交往幾年了?
也是在這裡嗎?”
他似乎對我的男朋友感興趣。
我簡要介紹,好幾年了,不在這裡。
我不能說太多,那個七十二條裡有交代:既要引起男人們的競爭意識,又要保持足夠的神秘感。
我和歐陽剛走進教室,艾莉就站起身拍了幾巴掌。
“老師上午講得真好,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這不,己經開始成雙入對了。”
我閃愣了,歐陽攬了一下我的肩頭:“是啊,是啊,我和鐵柱同誌一見如故。”
我隻到他的胸部,又穿著嶄新的衣裙,他攬著我的樣子,在大家眼裡,應該毫無違和感。
“來來來,少女楊鐵柱,坐鐵錘哥這兒。”
見張鐵錘拉開了椅子,我就毫不客氣地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