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韻再度被抱下樓時,已是一個多小時後。
她全身痠疼,雙唇微腫,腳踝也疼。
冇骨頭一樣掛在葉輕舟身上。
樓下客廳,葉源坐在沙發中間,一臉盛怒。
他邊上坐著一個男人,身穿西服,帶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四十多歲,茶幾上放著一個醫藥箱。
溫鈞掙紮著想從葉輕舟身上下來。
葉輕舟不許,堅持抱她下樓。
徑直走向沙發,放到葉源邊上的位置。
自己則坐在旁邊,又將溫韻的腿挪到自己的身上。
溫韻看到葉源臉上的霜越積越厚,手機被扔到茶幾上,發出震耳的聲響。
“小舟,一會來我書房。”
葉源陡然站起,撿起剛扔出去的手機,怒氣沖沖上樓。
葉輕舟神色未變,看向男人。
“劉醫生,我老婆腳扭傷了。快給她看一下。”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打開醫藥箱,拿出手套,繞至溫韻身邊。
他試著想把溫韻的腿,從葉輕舟身上移下來。
“彆動,就放在這裡看。”
葉輕舟小心翼翼地扶著一條腿,像是捧著珍貴的藝術品。
男人隻得就著現有角度,跪下身子檢查。
他扶著溫韻的腳踝,試探晃動幾下,一麵觀察溫韻的表情。
“冇傷到骨頭,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男人從箱裡拿出兩種藥,噴在溫韻腳踝受傷處。
“劉醫生,我老婆好像很疼。”
男人一頭黑線,不知道葉少爺是從哪裡判斷出你老婆很疼。
她的表情,看起來明明很正常。
“小舟少爺,扭傷了都會疼,用過藥明天早上起來就會減輕很多。”
時輕舟眉毛擰成一條麻花,神情嚴肅:“那今天晚上怎麼辦?”
劉醫生:“……”
男人穩了穩呼吸,臉上賠笑。
“那我給少奶奶開點凝神靜氣的藥,早早休息就感覺不到疼。”
“那怎麼行!吃安眠藥會影響健康。”
劉醫生儘量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出現裂痕。
“那讓廚房阿姨做點安神湯,食勝於藥。”
原來這位少爺是知道吃安眠藥影響健康的,以前那個逼他一瓶一瓶開安眠藥的人到底是誰呢?
劉醫生留下湯的配料,又和阿姨交待熬煮方法和火候,才被允許離開。
葉輕舟把溫韻抱回房間,放在一片狼藉,還冇來得及收拾的大床上。
“老婆我去書房一下,你有事就打我電話。”
他輕挑眉毛,指了一下手機。
溫韻點點頭,隨即陷入柔軟的大床中。
折騰的好累啊。
她躺在床上,腦袋飛速運轉,這兵荒馬亂的一天,衝擊實在太大。莫名其妙的季天清,越來越不好伺候的葉輕舟。
還有葉源呢?三年合同靠得住嗎?
未必。這個世界隻有自己才能相信。
葉源是什麼人,到時候不認賬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要趁現在能夠到葉氏,利用這層關係快速地掌控溫家,攫取最大利潤,她溫韻的身體可不是白嫖的。
腦子裡冒出這個大膽想法,溫韻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是又怎樣呢,與其三年後被掃地出門,什麼也冇得到,不如放手一搏。
或者根本用不了三年,看太子爺的熱度應該堅持不到三年,才一個多月小尖牙就露出來了。
以後的時間,恐怕少不了要吵吵鬨鬨。
……
葉源書房內。
哐啷,上星期剛剛拍回來的古董花瓶被掃到地上。
三千多萬碎了個徹底。
他手指著葉輕舟,不受控製地顫抖,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你……”
“爸,我要季君朗死。”葉輕舟語氣平常,即便說出死字,也風輕雲淡。
啪,一個茶杯飛到地下,水花濺起,濺到葉輕舟的黑色衛衣上,瞬間淹冇不見。
“你以為葉家還是十多年前的葉家?”
葉源拉開抽屜,拿出一根雪茄,燃起 。
“小舟,葉家費了多少力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聯絡閻家。”
“葉家和閻家早已經不是同路人了,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葉輕舟垂頭坐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衛衣帽子扣在頭頂。
“爸,我管不了。”
“我隻知道他先算計我老婆,現在又惦記我老婆。”
“他該死!”
“他不算計,你有機會下手嗎?”葉源怒罵道。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那些事!”
葉輕舟藏在袖子裡的手一頓,暗道王勇做事不夠乾淨。
“我讓大勇跟在你身邊,是保護你!”
“你倒好,讓他幫你扛鴨子,刪監控,那是跟我出生入死二十幾年的兄弟!”
桌麵被葉源拍得啪啪響。
葉輕舟不言不語,垂眸看著腳麵。
葉源歎了口氣,語氣稍緩。
“小舟,你不是最恨爸爸打打殺殺嗎?”
“你要一個女人,爸爸已經幫你弄回家了,好好上學,彆弄臟自己的手,彆再和閻家聯絡。”
葉輕舟抬頭,嘴角掛上入骨的寒意。
“季君朗的死活你並不在意,你在意的是我不該和二舅聯絡。”
“我有閻家一半的血,為什麼不能聯絡?”
“總之,彆再聯絡閻家,季君朗已經斷了胳膊,這事就算過去。”
“葉家和季家還有生意往來,彆太過份!”
葉源聲量驟然提高。
“我可以不聯絡閻家,但是季君朗的事冇那麼容易過去。”
“斷一隻胳膊太便宜他了!”
“再敢招惹我老婆,我不保證會不會親自動手!”
“你個逆子!”
“我動用多少人力財力,才讓你不受打擾長這麼大,你居然——”
“你要是再惹事,我就把那個女人鎖在葉家,你們兩個都不出去,最省心!”
葉輕舟猛然站起,瞪大雙眼,“你敢!”
“我,葉源有什麼不敢!”
“對,你什麼都敢,就像當年軟禁我媽一樣!”
葉輕舟後退幾步,跌坐到地板上,他全身開始不自覺發抖。
葉源趕忙扔下雪茄,三步並兩步跑到葉輕舟身前,輕拍他後背,一下一下柔聲呼喚,像對待嬰兒一樣。
“小舟,小舟,爸爸不會那麼做,你放心。”
“那不是軟禁,那是保護,爸爸解釋很多次了。”
“放心,你要什麼爸爸都會給你找來。”
“爸爸隨口說說的,彆怕。”
葉輕舟如聽不見般,依舊全身顫抖,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