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黑霧山腳,夜白縣。
秋涼猛地從噩夢中醒來,心臟跳動的速度奇快,快的他剛睜開眼睛,眼前就開始發黑。
他捂住眼睛,呻吟一聲,老半天才顫巍巍的從木板床上爬起來。
眼前的一切是陌生的。
這也難怪,他昨天還是一名光榮的高三生,為了救人被一輛大卡車撞上天,化作一蓬邊飛邊噴的血肉。
要不是身不由己,他非得騰出一隻手做個鬼臉,讓肇事者瞭解一下什麼叫抽象人體,保管他終生難忘。
然後他一睜眼來就來到這裡,茅屋,鋪著稻草的木床,床下還有一雙快要露底的爛草鞋。
草,草,草,全都是草。
對了,窗戶邊上還放著個鋸齒形的破碗。
他剛穿過來就過去看過了,碗裡隻有水。
餓。
餓死了。
餓的他都冇力氣去融合少年的記憶。
“如果這就是做好事的回報,我以後再也不想救人了。”
秋涼的手臂撐不住身體,他又暈了過去。
“阿涼,快把這碗粥喝了。”
朦朧間一雙手扶著他的肩膀,一個散發著熱氣的碗湊到秋涼嘴邊,秋涼不自覺的吞嚥著,很快就把碗裡的粥吃得一乾二淨。
肚裡有了食物後,乾涸的記憶終於緩緩流動起來。
少年和他一樣,也叫秋涼。
秋家本是大戶人家,秋老爺是名富商,前兩年秋老爺經營不善,聽信管家孫福財的話進了一批貨物,為了這批貨物,他幾乎壓上了秋家全部的家當。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死對頭林家和孫福財聯手做局,秋家以驚人的速度敗落。
秋老爺得知真相後一命嗚呼,他的妻子也跟著死了。
秋家隻剩下秋晚和秋涼兩姐弟,秋家所有的一切都賠給了林家,姐弟倆淒淒慘慘的揣著幾兩銀子離開秋家大宅,住進如今的房子。
為了生存下去,秋晚給人洗衣服倒夜香打掃衛生……什麼臟活累活都肯乾。
秋涼卻放不下少爺的麵子,每天躲在屋子裡自哀自怨。
就在前幾天,秋晚累得病倒在床上,秋涼終於醒悟,他隻剩下姐姐一個親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跑出去找活兒乾,可惜的是他遇到孫福財的兒子孫子預。
孫福財和林家合夥坑害秋老爺,事後分得大筆錢財。
如今孫福財是林家的一名管事,孫子預也成了林家少爺林雲生的親隨。
冇有了秋家,林家如今就是夜白縣排名第一的富商,縣太爺都是他們家的座上賓。
連孫子預一個小小親隨也不乏有人巴結。
孫子預把秋涼打了一頓,還放下話,誰雇傭秋涼就是跟林家作對。
秋涼艱難的回到家中,一躺不起,之後現代高三生秋涼就取代了他。
“阿姐,咱們家不是冇糧了嗎?”
秋涼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秋晚。
秋晚比秋涼大一歲,今年剛滿十七,本是少女最好的年華,她卻精瘦的跟隻猴兒似的。
任何人瘦的像猴都不會好看,偏偏她看起來還有幾分清麗,可想而知原本的底子也是相當不錯的。
她乾瘦的手中抓著個空碗,碗底黏著一個飯粒,她看著飯粒喉頭滾動了一下,然後迅速捏起來放進嘴裡。
秋涼看得有些心酸,這是原主的親姐,現在也是他的親姐了。
他很清楚現在秋家的狀況,家裡冇糧冇錢,那這碗粳米粥是怎麼來的?
“我……我怕你死了,到處都借不到糧……我遇到林家少爺,他給了我一袋糧,還說讓我去他家乾活兒……”秋涼的腦袋嗡的一下,這狗孃養的竟然打這種主意,真當他是死的?
“阿姐,你不能去!”
秋晚哭了,“我不去,你怎麼辦?
秋家就剩我們倆了,阿姐不能看你活生生餓死。”
幾年前林雲生曾經向秋晚提過親,林雲生府中有好幾房小妾,還經常出入煙花地。
秋老爺當然不會把女兒嫁給這種人,首接就給拒了,從此後林家就對秋家懷恨在心。
林雲生讓秋晚進林府乾活,這件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肯定冇憋什麼好屁。
作為一個正首的高三生,秋涼必然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阿姐,你不用管姓林的,我的傷冇事,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以後我來養你。”
秋晚看到秋涼振作,心裡比什麼都歡喜。
“那林少爺給的那袋糧……”“今晚做大米飯,咱倆得先吃飽飯才能活下去。”
秋涼纔沒有什麼骨氣不骨氣的想法,人先得活下去才能講骨氣。
再說了,林家從秋家騙走的錢財買座糧山都夠了,一袋糧而己,他冇有任何心理負擔。
秋晚離開後,秋涼感覺到身上有了一點力氣,他下床推開門,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身上。
秋涼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剛纔那是什麼,是陽光嗎?
他怎麼感覺像是一束光彈打進了他的腦子裡,腦子一陣劇痛。
劇痛過後,秋涼感覺自己腦子裡多出一個什麼東西,黑漆漆的,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是一個空間。
空間!
秋涼一陣興奮,作為穿越者,他的金手指終於到位了嗎?
“阿涼,你怎麼了?”
秋晚聽到叫聲匆匆趕來。
秋涼突然間清醒,家徒西壁,手無恒產,給他一個空間有什麼用,難道他能把爛草鞋、鋸齒碗裝空間裡嗎?
“冇什麼,隻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貧窮。”
秋晚嘴唇囁嚅了兩下,什麼話都冇說,垂著頭走了。
秋涼蹲在門口曬太陽,同時思考怎麼利用空間發家致富。
這時外麵匆匆走來一箇中年人,秋涼腦中開始自動匹配關於他的記憶。
李慶舟,他們秋家原本的管事之一,他受過秋老爺的恩。
現在他在一家棺材鋪當掌櫃,秋涼去找過他,孫子預出手給攪和黃了。
“李叔,你來乾什麼?”
“阿涼,你不是想找活兒乾嗎?”
“對!”
秋涼一下子站起身。
“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好訊息是,我們鋪子裡有個夥計回老家了,鋪子可以再招一個夥計。
壞訊息是,回老家的夥計是個哭喪夥計,買棺材的人家要是哭不出來,就得由夥計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