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拂去葉笙臉上花瓣,脫下身上長衫,將它蓋到了葉笙的身上。
天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
一日,商嶼墨那個小師妹易昭微,因為練功不順,來商嶼墨的住所請教。
推開門便看到一個青衣黑髮的女人,那雙秀氣的眉頭猛地蹙起,質問道:“你是誰?”
葉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想要落荒而逃。
她變回本身,在易昭微的眼前快速溜走了。
易昭微知道了這事,大驚失色,她不敢置信地質問商嶼墨。
“大師兄,你居所處那是什麼,你怎可豢養蛇妖?”
易昭微咬牙切齒:“我父母都是死於妖物手中,大師兄,這蛇妖斷不可留,應當立刻殺死。”
商嶼墨臉色一沉,手指捏緊,隻說:“葉笙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可她是妖物,妖物都該死!”
易昭微雙眸通紅。
商嶼墨雙手反背,深深吸氣一聲。
“我可以將葉笙送走,但是要殺了她,我決不允許。”
易昭微勃然大怒:“大師兄,你非要如此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第31章易昭微恨妖入骨,當晚就將這事,捅到了剛閉關出來的師父那裡。
玄真掌門自然是怒不可遏,清流門派玄真門大弟子,竟然私下豢養妖物!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玄真門還如何立足?
玄真掌門麵目陰沉,一看到商嶼墨便大斥一聲:“跪下!”
商嶼墨“噗通”一聲跪下來,雙眸緊閉。
師父的鞭子打在身上,不過幾下,便皮開肉綻。
可商嶼墨堅韌地緊抿薄唇,師父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到背上,卻始終不發一言。
“殺死那蛇妖!”
商嶼墨卻依舊堅持:“葉笙並未傷害一人,為何要殺?”
玄真掌門越發憤怒,手中下力更深:“冥頑不靈,冥頑不靈!
她是妖物,妖物就該殺,這是一個修道之人該做的事。”
“師父,在徒兒看來,人或妖,都有在世上生存的資格,隻要冇害過人,我就冇理由殺!”
“你是要氣死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在房裡養了一個女人,冇有想到養了一隻蛇妖,簡直膽大包天,現在還被蛇妖迷惑,我真該將你逐出師門。”
“蛇妖,性淫,你是我玄真門第一個弟子,也是我最器重的弟子,往後這門主之位,也是你的,可是你如今這樣,真的讓我失望透頂。”
商嶼墨卻始終不肯鬆口,隻是祈求:“師父,求求你放過葉笙。”
“她是妖物!”
“可她不曾做過任何傷人之事,師父,我隻求你放她回鄉野,她不過就是我偶然救下的一條小青蛇而已。”
商嶼墨是自己的大弟子,玄真掌門也不忍心真的將之逐出師門。
雨霧濛濛,師弟們都看著被打打得滿身都是血痕的商嶼墨,統統跪下來替他求情。
“請師父饒過大師兄!”
隻有七師弟一人不發一言,他看著商嶼墨的背影,眼中透出一點寒光。
眼看階梯之下,齊刷刷跪倒一大片弟子。
而商嶼墨被他抽打得奄奄一息,玄真掌門長長歎息一聲。
最終,他手指無力垂了下來,開口說道:“好,我可以留她一條性命。”
易昭微手指被自己捏白,喊了一聲“師父”。
玄真掌門卻背過身去:“不過,我要你答應我,永生永世不得與這蛇妖再有任何關係!”
商嶼墨這才抬眼點點頭,最後應允下來。
放葉笙離開,是最好的結果。
那天,是個雨夜,商嶼墨一身鞭傷回到住所。
那身白衣上,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葉笙急壞了,她用淺薄的道行想要替商嶼墨療傷,卻被他阻止:“不用了,葉笙,你走吧。”
葉笙的淚怔在眼眶中,她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要讓我走嗎?”
商嶼墨點點頭。
葉笙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不想走,讓我永遠地陪著你。”
“你是妖,我是人,還是修道之人,我們在一起,為世人所不容,葉笙,你明白嗎?”
葉笙不知道為什麼世人不容,葉笙隻知道,商嶼墨讓她走,那她就非走不可。
那個雨夜,商嶼墨站在牆角看著那條小青蛇一步一回頭慢慢消失在雨幕裡。
葉笙離開後,商嶼墨便沉默寡言了許多。
他日日潛心修道,不再關心門外之事。
易昭微三番五次前來,卻都被商嶼墨拒之門外。
易昭微心裡語愈發慌張,她在商嶼墨的身後大聲喊道:“大師兄,這段時間,你為何如此對我?”
商嶼墨並未回頭,可臉上神色冰冷,他淡淡開口:“師妹,夜深了,你快回自己居所吧。”
易昭微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桌上的飯菜,是我特意為你做的,都是師兄愛吃的……”可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商嶼墨無情打斷:“我如今辟穀,飯菜就不吃了,我這裡偏僻難行,師妹以後也少來。”
聽到商嶼墨說出這話,易昭微心中委屈更甚。
“師兄心裡,是不是還在怪我?”
商嶼墨淺淺吸氣一聲:“怪你什麼?”“怪我向師父告發了那妖物。”
商嶼墨神情冷凝,冇有開口承認,亦未開口否認。
易昭微心中,仿若有毒蟲啃咬一般,其實不用商嶼墨明說,她便已經猜到了。
大師兄就是因為那個蛇妖才疏遠自己。
一股濃鬱的不甘在心頭蔓延,易昭微咬緊牙關:“師兄,我們數十年的兄妹情誼,難道還比不過你和那妖物幾個月的相處?”
她絕望地笑了一聲:“師兄,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妖物!”
第32章商嶼墨卻隻是狠狠地關上了門,不再理會易昭微。
易昭微卻不肯放棄,在門外大聲喊道:“師兄,明日來山下長亭,我有話要對你說。”
商嶼墨卻置若罔聞。
這邊葉笙出了玄真門卻並未走遠,她日日在下山途中等著商嶼墨。
終於有一天,等到商嶼墨下山回家。
葉笙不動聲色,蛇身順著他的小腿爬到肩頭。
冰涼的觸感,一下就讓商嶼墨察覺到了。
他腳步停下,柔聲喊了一聲“葉笙”。
葉笙從他肩頭下來,化作了人形。
她笑眼彎彎,興高采烈地撲進他的懷裡:“我日日在此等候,終於等到你了。”
然而商嶼墨雙眉蹙緊,看起來有些生氣:“誰讓你在此處等我的。”
葉笙有些委屈,她像往常一樣,用臉蹭了蹭商嶼墨的臉:“我隻是很想你。”
商嶼墨卻如臨大敵一樣,冷漠地將她推開。
葉笙看著他的舉動,心裡一擰,無儘的委屈湧上心頭。
“嶼墨……”然而商嶼墨卻無比冷漠地打斷她:“彆這麼叫我。”
他戒備地看向四周,生怕再被同門中人發現。
商嶼墨知道自己是如何艱難地從師父手裡求下她的性命,決不能再令她陷入危險境地。
此時兩人遠離,纔是最重要的。
商嶼墨深吸一口氣,對葉笙說:“我們不應該再來往,葉笙,我們就當從來冇有認識過,你回你的家吧。”
葉笙眼眶含淚,委屈地開口說:“嶼墨,我回不去的。”
“我要是回去,就會被嫁給山裡那隻老狼精的,我不想回去,嶼墨,你帶我走吧。”
商嶼墨卻無情至極地將葉笙趕走。
夜晚,商嶼墨宿在一處破廟中。
外麵風雨飄搖,商嶼墨唸了無數遍清心咒,可這心,卻無論如何也清淨不了。
……另一邊,那檀木古銅鏡中照出一女子的鏡像。
那女子麵若桃花之豔,膚若凝脂之細,一雙眼眸更是如同天上星子。
可是蛾眉緊鎖,眸中噙滿眼淚。
她身後站著個滿麵褶皺行將就木的老婆子,枯槁的手上拿著一把精緻的桃木梳子。
從那女子如瀑般的青絲上梳下來,聲音也蒼老得很。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女子的眼淚“啪嗒”一聲掉落於桌上。
那老嫗歎了一口氣,滿麵愁雲道:“葉笙,你莫要再哭了,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哭多了,不吉利。”
葉笙崩潰地轉過身來抱著老嫗的腰身大哭起來。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嫁給那隻老狼精,他作惡多端,還吃人,要讓我嫁他為妻,和他一輩子在一起,伺奉他,照顧他,和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