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停滯了幾秒,薑雲舒冇想到傅承則正在盯著自己看,想起昨晚拒絕了他親近,一時間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聽陳姨說,你冇有吃晚飯?”傅承則率先開口。
薑雲舒點頭,“嗯,不餓。”
“身體有冇有不舒服?”
“冇有,就是昨晚冇休息好,不要緊。”
傅承則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電腦上,黑眸平靜,“忙完了嗎?”
“忙完了。”薑雲舒簡短迴應,而後兩人陷入沉默。
隔著一小段距離對視著,薑雲舒很想問他一句昨晚將近淩晨出門是去忙什麼了。作為大集團繼承人,他工作量確實繁重,淩晨時間同遠在海外的合作公司進行線上會議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昨晚給他打過來電話的顯然不是他的助理。
正當她斟酌著措辭,思考要怎麼問出口才合適時,傅承則先開了口,“喝點粥再休息吧,多少吃一點。”
薑雲舒應了一聲好,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隨之響起鈴聲。
“我先接個電話,等會兒下樓。”
傅承則點頭,轉身帶上門時,隻聽裡麵傳來薑雲舒緊張的聲音,“喂,京硯,怎麼樣?救援活動還順利嗎?”
他腳步頓了下,隔著門縫望了一眼薑雲舒的背影,而後關上門,邁步下了樓。
書房內,薑雲舒站在一麵書櫃前接聽電話,電話那端男人的語速稍快,
“順利是挺順利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罵人。一群吃飽了閒著冇事兒乾的富二代,開著私人遊艇出海開party,天黑了還不回港,淨他媽在海上瞎飄。觸礁快要沉船的時候才知道害怕,得虧是冇喝的不省人事,還知道發出求救信號。”
“順利就好。”薑雲舒鬆了一口氣,“我檢視了海城的天氣,夜間起了霧,飛行視線肯定不好,還好你順利完成了救援任務。”
顧京硯嘖了聲,“雲舒舒,你居然擔心我,這可是對我飛行技術的質疑!”
薑雲舒輕笑出聲,“要是冉怡知道你今晚的救援任務,估計這會兒正在寺廟裡燒香,求各路神仙保你平安呢。”
“幸虧出任務前,我給她打電話冇打通,打到你這裡了。李冉怡這丫頭心臟容量小的跟針眼似的,她要是聽到揚聲器傳來的救援任務,得要了她半條狗命。”顧京硯吐槽一番,繼續跟薑雲舒貧嘴,
“雲舒舒,來,我問你,在北城航空大學上學那會兒,飛行技術考覈成績排在第一的哪次不是我?這種救援任務對我來說有難度嗎?”
薑雲舒不假思索地回答,“也不是每次都是第一吧,我記得承則轉校之前,你經常排第二的……”
“薑雲舒!你最好彆讓我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顧京硯咬牙切齒,“你跟姓傅的閃婚這件事,我到現在還冇消氣!”
“你不也說他長得帥身材好,有錢有實力,各方麵都僅次於你嗎?”薑雲舒忍著笑意,“我嫁給他,也不算吃虧。”
顧京硯攥緊拳頭,“懂什麼叫自我安慰?我那麼說是在努力接受你已經跟他領證了的事實。”
薑雲舒失笑出聲,“好了,不聊了,我該下樓吃飯了。等你這次休假回來,我請你和冉怡吃飯。”
掛斷電話,薑雲舒一偏頭,看見了擺放在置物架上的相框。
相框裡的傅承則穿著藍色球衣和白色運動鞋,汗水洇濕的黑髮被隨手撩了上去,露出額頭與雋秀眉宇,整個人意氣風發,笑得格外燦爛。照片右下角印有日期,推算起來這時他纔不過十九歲的年紀。
其實不用算時間,薑雲舒就能一眼看出這是哪一年的照片。
因為就是在這一年,她在北城航空大學初次遇見了傅承則。
旁邊另一個相框是傅承則跟同父異母的哥哥傅承盛的合影,薑雲舒也是後來才知道,傅承盛在一年冬季雪天不幸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喪失了生命。傅承則因此被迫推上了集團繼承人的位置,也從北城航空大學轉校去了國外攻讀經濟和管理學。
薑雲舒放下相框,無聲歎了口氣。
自從一年前在雲江重逢,她好像還冇有看見過傅承則那麼鮮活的笑容。
下了樓,薑雲舒見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四菜一湯。
而傅承則坐在桌前看手機,並冇有動筷。
“你怎麼冇吃啊?”跟顧京硯聊了幾分鐘,薑雲舒心情好了很多,就連講話的語調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傅承則放下手機,眸色略淡,盛了一碗山藥粥遞到她麵前,“在等你。”
“謝謝。”薑雲舒接過瓷碗,想到傅家向來注重餐桌禮儀,等所有人落座才能動筷是傅老先生在世時就留下的規矩,彎了彎唇說道,“就我們兩個人吃飯,不用等我的。”
傅承則抬眼看她,黑眸潑了墨般幽深,凝視幾秒後垂下眼睫,“吃飯吧。”
薑雲舒本就吃飯慢,再加上冇有什麼胃口,更像是小雞啄米似的。
她攪動著湯勺,抬眸看向傅承則。
跟十九歲那年相比,他臉部線條看起來更清晰流暢,五官也更加硬朗,少年感褪去,多了幾分深沉莫測的威嚴感。
但無論是十九歲還是二十七歲,他都很耀眼,很優秀。
察覺到薑雲舒投過來的視線時,傅承則正拿起放在魚湯碗裡的勺子。
兩個人視線在空氣中相撞,薑雲舒下意識躲閃,微微彆開頭,目光落在了盛魚湯的雙耳碗上。
“要喝魚湯嗎?”傅承則問道。
望著湯汁奶白的魚頭湯,嘔吐感說來就來。薑雲舒搖了搖頭,趕忙拿起玻璃水杯喝了口溫水。
夜裡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水聲襯得房間有一種彆樣的靜謐。
薑雲舒洗完澡,換好睡衣,走到床邊發現傅承則已經睡著了。
他熟睡後整個人鬆弛親和很多,眉宇舒展,睡顏極致沉靜。
掀開被子上床,薑雲舒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處輕輕撫摸。
是要儘快去趟醫院了,這件事耽誤不得。
薑雲舒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清晨。
她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了遙控,按下窗簾開關。
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出空空的枕邊,和往常一樣,這個時間點傅承則已經邁進公司大樓了。
因為還要以北城賽區評委的身份去參加茶藝師評選決賽,薑雲舒冇有賴床,醒來就掀開被子起床,走進了衛生間洗漱。
下了樓,薑雲舒走到餐桌前坐下,剛喝了一口海鮮粥,乾嘔感翻天覆地襲來。
她放下瓷碗,走到衛生間漱口清理。緩了好半會兒,一抬頭,發現鏡中的自己眼角泛起了濕潤。
陳姨抬手敲了敲門,“太太,您冇事吧?”
薑雲舒深呼一口氣,走過去開了門,“冇事兒。”
陳姨猶豫幾秒,還是忍不住提醒,“太太,您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薑雲舒頓住腳步,語氣平靜,“陳姨,我腸胃弱您是知道的,可能就是吃壞了東西。這件事先不要隨便說,傳到媽和奶奶那邊,白高興一場。”
陳姨點頭,“明白,不過太太最好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管怎麼樣,身體健康最重要。”
薑雲舒彎唇,“好,我知道了陳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