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他可能是路過,沈榮寧也未多留意,這樣的冷麪煞神,還是少沾染為妙,便轉頭瞧著彆處。
片刻後,隻聽著身邊有腳步聲接近,還未轉頭,卻聽腳步聲停在了自己身側。
沈榮寧皺眉,斜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玄色長衫。
她優雅而熟練的從做衣裳起身,且毫不猶豫的後退兩步,帶著端莊笑意頷首道:“裴大人。”
冷漠疏離,讓裴輕寂有些不滿。
烏沉沉的眸子落在眼前女子的芙蓉麵上,嬌嫩華貴。
裴輕寂掃了周遭一圈,她來得早,此時這裡唯有她一人,他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何必這般拘束。”
冷冽的嗓音響在頭頂,沈寧榮隻覺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還是強忍不適開口:“裴大人說笑。”
又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距離。
“夫人莫不是忘了一事,還請隨,在下來吧。”裴輕寂咬重在下二字,腳下步子一動,再次逼近她。
沈寧榮感受著眼前光線的變化,捋了捋心中思緒,抬頭望他:“不知裴大人所說何時?”
“你說呢?損壞了我的腰帶,夫人還想賴賬不成?”裴輕寂麵色微變,語調難得帶了些玩味之意。
又善意提醒道:“夫人來得早,此處無人,若夫人執意再次出與我商議賠償一事,怕是很快整個京城就知曉此事了。”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沈寧榮耳畔,份量卻不輕。
抬眼看了周遭,沈寧榮主動開口:“大人請。”
裴輕寂乾脆轉身,利落的在前方帶路。
沈寧榮無法脫身,隻能跟上。
走過長廊幾道彎,裴輕寂這才停下腳步,高大的身形如一堵牆般遮住了沈寧榮所有視線,險些讓她撞了上來。
“大人貴重,妾身那日並非有意衝撞,實在是慌亂之中不得其法,誤拿了大人腰帶,心中也一直惦念著賠償大人,今兒巧遇大人,還望大人說說該如何賠償?”
沈寧榮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嘴角端莊得體的笑意,也一直未敢放下。
聽著她繞彎子的話,裴輕寂原本冷冽的麵容卻在此刻多了幾分柔和,連帶著那滿身的殺意也淡去了許多,他輕笑一聲,似是有些無奈。
“那日你不是說要十倍賠償?怎麼又問起我來了。”
沈寧榮微愣,想起了那日慌忙之下匆忙脫口而出的話,當即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裴輕寂點頭語調輕緩:“寧國公府不缺銀子,缺的是腰帶,就望夫人償還我十條一樣的吧。”
十條一樣的?沈寧榮垂眸思忖,心中卻在腹誹:難不成日日夜夜都穿戴那一款麼?原來冷麪修羅也有這樣奇特的愛好麼?
見她沉思,裴輕寂也未開口催促,隻靜靜等著回覆。
似是察覺自己將人晾著,沈寧榮慌忙抬頭覷了一眼裴輕寂,見他麵色如常,微微鬆了口氣。
小貓兒似的一驚一乍,落在裴輕寂心頭,如軟羽劃過,勾起些癢。
“妾身定然賠付。”沈寧榮點頭笑道,不敢露出絲毫勉強之意,隻是心中有些犯難,之前那條損壞的腰帶,並不能很好地還原尺寸,該如何拿到他的尺碼呢?
心思想著,沈寧榮的目光也隨之落到了裴輕寂的腰部,細細打量著。
注意到她的動作和目光,裴輕寂心思微動,壓低了嗓音開口。
“夫人隻說賠付,如今看來,怕是連本官的腰部尺寸也不清楚,這話聽著便有些虛假了,夫人?你,是不是隻口頭上應承呢?”
略帶幾分威脅的話落在耳中,沈寧榮心中泛起慌亂,眼膜飛速的眨了眨,卻依舊強自鎮定道:“大人說笑,損壞的腰帶還在陸府。”
“尺寸不準。”
“怎會,那可是大人身上掉落的。”
“壞了,自然不準。”
沈寧榮看著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裡竟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嬌俏的麵容也因著焦急染上緋紅。
心頭也有了三分火氣,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既如此,還請大人給個尺寸。”
看著眼前的女人炸毛,裴輕寂放緩了兩分語氣:“本官事宜眾多,如何記得這些瑣事?”
沈寧榮沉默不語,目光卻一直落在他的腰身上,心中一橫,想著直接上手測量了便是。
可也隻是在心中一橫,並未做出動作。
“本官事務繁多,冇有閒暇時辰在此與你饒舌。”裴輕寂開口催促。
沈寧榮低了低頭,心中有些無奈,既然事務繁多,如何還記得此事呢?
哦,他很喜歡那款來著,還要十條一樣的。
沈寧榮在心頭自問自答,心思一轉道:“不如大人將現在這條腰帶解下,交予妾身一量便可。”
“自己動手。”
“什麼?”
沈寧榮詫異的抬眸看著他,一度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去,卻見他麵色認真,不帶半分玩笑之意。
隻能壯著膽子,抬手去解他身上的腰帶,心中不斷勸慰自己,他是養尊處優之人,習慣讓人服侍也當理解。
可越想便越是慌亂,腰帶上的扣結在她哆嗦的手下卻變成了死結。
磨蹭了半晌,卻依舊未能解開。
裴輕寂低頭看去,卻嗅到了她發上的清香,熟悉的味道縈繞鼻尖,抬手抓捉住了她的手腕。
冰涼的觸感讓沈寧榮一驚,忙不迭的想抽回手:“大人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