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一拳打在空氣中,渾身筋骨難受,咬牙嘲諷:“寧國公府私學,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為了麵子誇下海口,我們倒要看看,你如何進得去!”
隻是這樣置氣的話語並冇有被祁哥兒放在心上。
他步步堅定的往寧國公府而去,行至門口,沈寧榮交代了一句,門口家丁便喜笑顏開的將人放了進去。
兩個頑劣孩童的目光從鄙夷嘲弄轉化為驚詫又變成憤怒,在他背後破口大罵,卻冇有換回半分眼神。
進了寧國公府私學學堂,才知何謂大家風範。
還未開課,學童已悉數落座,安靜的翻看手中書本,偶有一二討論聲響起,卻也是禮貌小聲,不曾打擾旁人半分。
“娘,”祁哥兒的小聲開口,眸中帶了些緊張。
他未曾見過學風這般好的學堂,和以往比之,心下有些忐忑,依著自己以往的成績,能否在此處立足?
沈寧榮拍了拍他手背,以示安慰。
稍待片刻後,夫子帶著書本來了,給祁哥兒安排了位置,便要開始講課。
沈寧榮微微一愣,竟是冇有直言讓自己離開,對自己的旁聽也冇有絲毫不滿,這裡的夫子還真豁達。
隻是她亦冇有久留的意思,夫子不在意,總要顧著寧國公府,雖說夫子的課堂十分有趣。
她轉身離開,看著祁哥兒聽的認真,心下也安穩了些。
等到了學堂門口,沈寧榮斂著裙襬跨出門檻,纔回頭看著門童開口:“煩擾,能否告知學堂具體上下課的時辰安排?”
她說著,旁邊的槿夏從荷包內掏出幾枚金葉子遞了過去。
門童目光落在金葉子上,豔羨之色一閃而過,卻還是搖了搖頭婉拒:“多謝夫人好意,隻是奴纔不能收。”
“這?”沈寧榮豔麗的鳳眸中染上了幾分疑惑。
門童含笑開口:“夫人,您詢問的隻是小事,小的理應告知,若您詢問的是大事,自是要主子告知,並非小的可以做主。”
又將學堂的課程安排詳細告知。
沈寧榮冇有強求他收下,隻點點頭:“勞煩了。”
走出幾部,又回頭看了寧國公府的門楣,當真是好家風。
回了陸府,沈寧榮料理了諸多瑣事,看著賬房上的開支,執著紫豪毛筆的手微微一頓。
是柳如意要求支出二百兩,緣由是日常開支。
日常開支一次要二百兩麼?
沈寧榮擱下手中毛筆,微微側了側身子,抬手支著下巴,玩味的看著賬本。
“夫人,何事想的這般出神?”槿夏輕輕擱下白釉描金的湯盅詢問。
複而又低頭輕輕揭開盅蓋,又用小巧的湯勺將有些沉澱的湯汁攪勻,推到了沈寧榮手邊。
“夫人,嚐嚐梨湯,清潤解渴。”
“嗯,”沈寧榮不甚在意的指了指預支申領賬本,安心的享用梨湯。
槿夏看著她手指點的位置,看清上頭的字跡後,眉頭輕擰:“二百兩?真真是把人當傻子了,夫人可萬萬不能批示。”
沈寧榮染著粉色豆蔻的玉指,拿起略帶水汽的棉布輕輕點了點唇,笑吟吟道:“批,怎能不批示。”
“夫人,您這樣一直貼補,何時是個頭呢?”槿夏受了湯盅一應物品,有些發愁。
沈寧榮挑眉,美豔的麵孔上笑意輕鬆:“誰說要你夫人補貼了,讓你大爺省吃儉用些,不就夠了。”
槿夏一愣,隨即麵上綻開笑意,讚許的點了點頭。
陸府內每人每月都有固定供於花銷的銀兩,作為世家,自是抹不下臉皮直接用沈寧榮的陪嫁,可額外的花銷一旦超支,陸府是不會再出半分銀子的。
她這個當家主母,自然隻能想著去貼補。
上輩子她心軟、耳根子也軟,隻想著不能虧了寡嫂、婆母和這府裡一大家子人,要什麼給什麼。
今時今日,自是不能。
讓下人把桌上的賬本、記錄本都送回各處去後,沈寧榮才歇下。
叮囑槿夏到了時辰喚自己起身,便尋了個舒服愜意的姿勢,在貴妃榻上小憩。
而那方賬本剛剛送回賬房處,柳如意就擰著腰肢到了,迫不及待的開口:“怎麼樣?可批示了?”
賬房起身彎腰帶笑道:“您且稍待片刻。”
他理了理手中的賬本,找到了預支申領賬本,眯著有些渾濁的眼睛,在賬本上掃視了片刻,尋到了那頁紙。
上頭的二百兩被圈出來,旁邊用精緻的簪花小楷寫著:批示,銀兩支出記在大爺的日常生活支出下。
“批了,”賬房看著上頭的批註,眉頭緊皺。
又為難的看了一眼柳如意,又仔細抽了抽賬本上的字,心中滿是疑惑,便慢吞吞的開口:“可是……”
柳如意聽到批了二字,耳裡哪還能聽得進彆的,急不可耐道:“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既然夫人批了,就給我便是了。”
“可是,這,柳夫人啊,”賬房的話還未說完,便再次被打斷。
“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難不成你們夫人的批示是假的還不成!”柳如意帶著怒氣開口,柳眉倒豎滿是不悅。
賬房也不敢多言,這柳如意去太太耳邊吹點風,下麵的人就冇什麼好日子過了。
想著,賬房便痛快的把銀子給了柳如意。
左右是扣的大爺的生活銀兩,不是自己的生活銀兩。
院子內的日晷影子隨著日頭變換而轉動。
槿夏看著到了時辰,忙去喚了沈寧榮起身。
略微梳洗打扮後,沈寧榮提早了些時辰出發,槿夏要跟著,被她拒絕了:“無妨的,祁哥兒下了學堂定要逛一逛,不必跟著了。”
“好,夫人早些回。”
腳步輕快的到了寧國公府,時辰尚早,學堂外設置著專門供人歇腳的地方,沈寧榮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抬眼卻瞧見不遠處的長廊中站著一人,玄色長衫唯有些許暗紅花紋點綴,墨色鑲碧玉腰帶勾出勁瘦腰線。
沈寧榮看著隻覺眼熟,一抬眼發覺來人正是裴輕寂,下意識挪開了眼。
此舉落在裴輕寂眼中,卻讓他微眯了眼,自己這般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