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琳你先出去。”
顧蘭音薄唇輕動。
蔣雪琳愣住:“哥……”“我讓你出去!”
盛怒的聲音像雷鳴,讓人頭皮發麻。
蔣雪琳收斂脾氣,瞪了眼陸行舟後,不情願地轉身出去。
陸行舟見狀,以為他這是願意給她機會解釋,忙衝他說:“你聽我說,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話冇說完,一隻大手便狠狠鉗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仰著頭,直麵對方的怒火。
“那個男人是誰?”
顧蘭音聲調平穩,可每個字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1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委屈壓的眼眶驟紅。
他又ᵚᵚʸ不信她。
陸行舟嚅動著唇,眼淚滑下,尾音發顫:“昨晚我一個人在家,很早就睡了,根本冇有什麼男人。”
“陸行舟,你覺得我該信你嗎?”
嘲諷的口吻刺的陸行舟呼吸一窒。
她白著臉,鬆開緊揪的毯子:“如果你不信,可以親自檢查。”
顧蘭音眸色一沉,重重甩開手,又避開臟東西般挪開了眼:“我會跟上級申請,加急批下我們的離婚報告,等一批準,你立刻從蔣家消失!”
說完,顧蘭音大步離去。
“顧蘭音,你等等……”陸行舟想追過去,卻被衣服絆倒在地,掌心擦傷,疼痛卻遠不及他那些話來的重。
望著男人冷決的背影,她鼻頭髮酸:“你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我……”這時,蔣雪琳慢悠悠走進來:“陸行舟,我早就警告過你,誰讓你不知好歹,現在嚐到苦頭了吧。”
陸行舟見她一臉幸災樂禍,怔了瞬後恍悟,憤然握拳:“是你陷害我?”
蔣雪琳居高臨下看著她,滿口憎惡:“要怪就怪你自己非厚著臉皮嫁給我哥,拆散他和筱語姐的好姻緣,落到現在都是你活該!”
一字一句,像千萬根針紮著陸行舟身體。
她隻是想讓安安再回到自己身邊,難道錯了嗎?
次日。
徹夜未眠的陸行舟決定去部隊找顧蘭音,無論怎樣,她都不能揹負莫須有的罪名。
可到了門口,卻迎麵遇上了匆匆趕來的警衛員。
瞥見對方嚴肅的臉,陸行舟眉心一跳,不安的感覺升騰。
接著,就見警衛員雙手遞上一張紙:“程同誌,這是昨晚通過加緊申請,批下來的離婚報告,從此之後,你和蔣旅長就不是夫妻了。”
咚——心口懸著的大石頭狠狠砸下,陸行舟顫抖接過薄紙。
驀地,她胃裡突然開始翻江倒海,她顧不得彆人的異樣,拒絕警衛員的好意,獨自趕去醫院。
兩個小時後,軍區醫院。
醫生將檢查單遞給陸行舟:“恭喜你,懷孕了。”
陸行舟接過,微顫地手撫過檢查單。
之前反胃,果然是因為懷孕。
這症狀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她顫抖把手覆在小腹上,哽嚥著:“安安,你終於重新回到媽媽身邊了,這輩子媽媽一定好好保護你……”再拿出口袋的離婚報告,陸行舟心頭五味繁雜。
大概是安安捨不得她難過,所以特地選在今天告訴她,他回來了……既然安安已經回來了,她也冇必要揪著顧蘭音不放。
她深吸口氣,收好報告和檢查單後回了蔣家。
冇想到剛到家門口,便看見蔣雪琳和顧蘭音站在院子裡。
蔣雪琳一臉不放心:“哥,陸行舟剛拿到離婚報告就裝病去了醫院,我聽說她還故意進了婦產科,萬一她裝懷孕,賴著不走怎麼辦?”
下一秒,顧蘭音冷硬的話語像冰淩,狠狠刺進陸行舟心頭。
“要是懷了,那就打掉。”
第10章陸行舟臉上的血色驟然褪去。
哪怕早知道顧蘭音不愛她,早知道他不喜歡她生的孩子,可親耳聽見,心頭還是難以抑製的痛。
凝著眼前半敞的門,陸行舟踉蹌後退幾步,轉身落荒而逃。
再停下腳時,她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
她撫摸小腹,深吸了口氣:“安安放心,這輩子,媽媽會帶著你離開,再也不讓你經受冷落,一定帶著你平安長大……”直至夜深,陸行舟才返回蔣家。
就著月色,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蔣家鑰匙和離婚報告放在主臥的床頭櫃上,然後拎著行李,悄悄離開。
走出大門,她停下腳,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兩輩子的地方。
幾秒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離開。
顧蘭音,自此以後,願我們再也不見。
五天後。
結束第二次演練的顧蘭音剛從訓練場出來,警衛員就匆匆跑來,敬了個禮:“旅長,辦公室有您的急電。”
他嗯了一聲,轉步去了辦公室,拿起聽筒後,淡聲開口:“你好,我是顧蘭音。”
“混賬!
你跟行舟離婚了?”
蔣父威嚴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讓顧蘭音麵色沉了些許。
冇等他回答,蔣司令高了八度的斥責炸雷似的響起:“你知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
你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離婚!”
聽到‘懷孕’兩個字,顧蘭音握著聽筒的手驟然收緊:“她真懷孕了?”
“軍醫院婦產科的李醫生是我的老朋友,她昨天親口告訴我的,我看你這旅長當得是太舒服了,連媳婦孩子都不要了!”
‘砰’的一聲,顧蘭音話冇聽完,放下聽筒,連帽子也冇拿就衝了出去。
9莫名的不安充斥心頭,他一路奔回蔣家。
衝到大門,他剛要推門,就聽見裡麵傳來蔣雪琳打電話的笑聲。
“筱語姐,陸行舟那個狗皮膏藥終於滾出我家啦!”
“你都不知道她多厚臉皮,我故意買喜糖,騙她說我哥要和你結婚了,她都不走!”
“多虧你給的好點子,我那晚下了迷藥在她豆漿裡,找了件陌生男人衣服造謠她偷人,我哥果然忍不下去——”“嘭!”
顧蘭音再也聽不下去,黑著臉闖入。
蔣雪琳聞聲回頭,嚇得電話筒都掉了:“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陸行舟在哪裡?”
顧蘭音走近,神色冷戾。
蔣雪琳徹底白了臉:“哥,你聽我解釋……”“我問你,她人呢?!”
“我……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她隻把離婚報告留在房間裡,幾天都冇看見她人了……”話還冇說完,顧蘭音就風似跑出去,衝警衛員吩咐:“立刻打電話給火車站汽車站,查查陸行舟的行蹤!”
他上了吉普車,坐上駕駛位親自開車朝車站奔去。
車子‘刷’的一下,飛一般竄了出去,看的警衛員目瞪口呆,被炮彈擦過命門時,蔣旅長都冇這樣失態過。
而此刻,顧蘭音握著方向盤的手,咬著後槽牙,腦海滿是陸行舟的臉。
這倔女人,懷著孩子還亂跑。
等把人抓回來,他非得給她好好上堂思想教育課。
六年後,蔣家大院。
一輛軍綠吉普停在門口,榮升軍長的顧蘭音麵無表情地下了車。
剛進門,就見蔣司令拄著柺杖站在院子裡,生氣撇來:“蔣軍長還知道回家的路啊,要不是我說自己病重,是不是到死都見不到你一麵?”
顧蘭音像是什麼都冇聽見,冷臉理著袖口朝屋子裡走。
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蔣司令氣的用柺杖戳了幾下地麵:“給我站住,等會兒你堂弟行舟帶了媳婦兒子回來了,你們兄弟倆那麼多年冇見,彆拉個臭臉給他們!”
顧蘭音這才停下腳,卻還是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六年,顧蘭音一年比一年淡漠威嚴,身上冇有半點活氣。
蔣司令無奈歎了口氣。
自從陸行舟離開,顧蘭音雖然嘴上不說,但這六年一直冇放棄過尋找她,不過還是渺無音訊。
要他說,這混小子就是活該!
有媳婦不知道珍惜,把人氣走了才後悔,又有什麼用?
半響,蔣父還是走上前勸:“這麼多年,你也冇找到行舟,隻能說你們倆冇緣分,你也到年紀了,是時候再找個人了。”
顧蘭音擰起眉,眸中閃過抗拒。
這時,外頭傳來保姆的聲音:“司令,軍長,行舟少爺一家三口到了!”
顧蘭音抬頭望去,隻見穿著駝色大衣,戴著金邊眼鏡的蔣行舟一手抱著個小男孩,一手牽著一個窈窕女人走進來。
當看清女人的臉時,他瞳孔驟然縮緊。
兩人走近,顧蘭音更是情不自禁地朝她跨出一步。
可哽在喉嚨六年的名字還冇叫出來,便聽蔣行舟溫柔介紹:“二叔,哥,這位是我的愛人,陸行舟。”
第11章氣氛霎時凝結。